吕肖等听了苏榕之前那番话,又见两人确实认识,当下信了三分,于是抱拳假笑道:“敢问阁下是?” 病弱男子瞧也不瞧他,只盯着苏榕,他身边的随从傲慢回道:“凭你也配问我们公子的姓名?” 吕肖听了脸色一垮顿显不悦,冷哼两声道:“那好,我们不问阁下姓名,只问一句:方才阁下是否到过此屋?” “是又如何?我们要去何处还需要向你禀报么?”一随从哼道。 吕肖等怒视着三人。 病弱男子却不理他们之间的机锋,只对苏榕冷笑:“果然是你。” 苏榕窥视众人面色,回道:“你刚刚就知晓了,还问甚么?为何去而复返?” 病弱男子走近两步,上下瞅了她一遍,“若不回来岂不错过好戏?” “你已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何苦咄咄相逼。”苏榕显得有些落寞。 病弱男子觉得她的话甚是奇怪,还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发问,忽地听旁边一人大喝道:“既然是阁下得了,就请交出来罢。” “你们发甚么疯!莫名其妙!”随从呵斥道。 吕肖等早已不满三人态度,傲慢无礼,兼之听信了苏榕之言,对秘笈被三人所夺之事确信无误,以至于认为他们是在装疯卖傻。 “三位做得好戏,得了便宜还在装蒜,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些事不明说只是顾忌对方脸面,既然三人不要面子,我们也不顾了,兄弟们,上!”说话间,六人已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两个随从立时破口大骂,病弱男子望了望一脸沉静的苏榕,想起关于那本秘笈的传言,瞬间明白了。但他懒得与吕肖等分说,心想先打发了这六人再和冯婉算账。 当下便动起手来,刀、剑、暗器纷纷而起。而苏榕慢慢往门边移。 “想跑!站住!”已到门边,苏榕正向老汉打手势,那老汉忙哆哆嗦嗦跌了出去,她正要跟上,被病弱男子甩出一只铁爪挡住。 ‘铮’,一只大锤横劈过去将铁爪斜斜格开。 苏榕趁机溜出了门,望了一圈却没瞧见马车。原来老汉见了这架势,料想事必不小,不想惹祸上身,于是一出了门便驾车往来路逃走了。 这下她着了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灵光一闪,将拴着的马解下一匹,拿过马鞭狠狠抽在其马臀上。 马儿吃痛飞奔着往外跑去,苏榕转身跑远躲进了三丈开外的草丛里。 “她跑了!” “快停手!” 屋子叫喊声此起彼伏,刀剑之声乱响个不停。不一会凌乱的脚步声丛屋内出来,随后听见马儿嘶叫声,马蹄声渐行渐远。 等四周只剩虫鸣声,苏榕才慢慢走出草丛。望着黝黑无尽的天地,她一时不知往哪儿去。 病弱男子等人追踪方向正是她要去的地方,若是自己也走此路迟早还是会遇上;可要是原路返回,那些人在前边找不到她,迟早反应过来上了当,也许会有人回头来寻,到时还是会碰上。 回身望了望小屋,想了想钻进了坍塌的屋子里。里面空间极小,只能矮身蹲着,且不时会有灰尘木屑落下。她也不顾得许多,坐在地上将杂物收拢过来挡在身前,做好一切,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又听见几骑马蹄声向这边驶来。轻睡中的苏榕惊醒过来,调整呼吸,侧耳倾听。 “去瞧瞧有没有人。” 有人下了马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回道:“无人。” “肯定是去前边了,我们追!”马蹄声又远去了。 等了好一会再也没有声音响起,苏榕才安心睡下,等天亮再说。 后半夜总算安稳了许多,既无人来打扰也没野兽出没。次日,天才泛了点光,她便出了屋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往前赶路。 天色已亮,即使是一个人也不会害怕。一路上但凡听到马蹄声,苏榕便藏入身旁的草丛中去,等人走远才出来。因此一路也相安无事,太平地赶到了下个镇子。 此时苏榕已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想赶紧找家客栈住下,又恐遇上那些人。她寻思道:不如找户人家住下,等这些人走了再说,否则一路难免撞上。 主意打定,先在路边小摊上随意买了几个饼吃下,找了户人家租了一间屋子歇下。 洗了澡,换了衣裳又饱餐了一顿饭,苏榕才向主家询问无刃山庄。 原来此地叫五柳镇,离庆阳府不过二百里路程,慢则两三日可到;快则一两日。而无刃山庄就在庆阳府城西三十里外,离此还要近些。 听完此语,苏榕暗思了半会:瞧那些人的模样恐怕也是朝无刃山庄方向去的,自己现在赶路指不定会遇上,不如在此镇逗留一段日子,一面打听山庄情形;一面探察那些人是否已离开。 等他们走了自己赶去山庄。更何况自昨夜后,她想要学骑马的念头更强烈了。 计议已定,当下安心住下,起先每日也不出门,有事请主家代劳就是。等过了三日后,没瞧见那晚之人,便放下心来。 之后又想起骑马之事,颇为难。想学骑马就必须先有马,虽然她身上钱财买马够了,但买回来之后安置在何处是个难题。 此院小巧,连花园也无,只有天井,想要放匹马绝无可能,房东也不乐意。想得头疼,瞬时觉得屋里憋闷,抬脚拐出了门。 于是仔细装扮了一番,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才踱出小院,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到处都是吆喝声。行了不一会,见前边一圈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好奇心起,苏榕走了过去挤进人群一看:却原来围着的是一座大院,上面挂着一块朱漆牌匾‘顺威镖局’,院外前面上贴着一张告示。 她读了一遍,暗道:原来这镖局要找画师,不知他们找画师做甚么。当下笑了一下转身想走,忽地想到要是能进镖局不仅能躲避那些人,而且走镖少不了马匹,到时或许能趁空学上一学。 于是步出人群往镖局里走。到了大门,守门人数人拦住道:“何事?” “我是画师,贵镖局不是要找画师么?” “你?”几人怀疑地上下瞧她一通。 苏榕笑道:“让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虽然不怎么相信她,但总镖头发了话几人不敢违逆,因而没有阻拦还叫了一个人带她进去。 进了大门过了曲折游廊到了一座花厅前,见此处已有八、九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喝茶等着了。望见苏榕进来,暗瞥了一眼也不理论,自做己事。 苏榕捡了个位置坐下,随后有丫鬟上了茶。厅上的众人也不说话,只安静坐等。过了一会,有个管家模样之人走了进来。 “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我是镖局的大管家,鄙人姓杨。”杨管家执手于胸向众人笑道。 大家忙起身还礼,道:“杨总管好。” “众位好,请各位随我来罢。”杨管家扫了厅上之人一眼,瞅见苏榕顿了一顿,随即面色又恢复。 苏榕等随杨管家穿过一座花园,来到了一大厅,厅上正中间坐了一人,那人五十上下精神奕奕,身着锦衣,大马金刀端坐在那里。见到众人起身抱拳一礼道:“各位请了。” 杨管家忙介绍道:“这位是余镖头。” “余镖头好。”众人齐声还礼道。 “诸位请坐。” 十数人分宾主坐下,苏榕在左手边最末。 “想必镖局外的告示众位已然看了,在下也不必多做赘述,镖局只要两位画师,如今只能请各位当场画一画,看谁的最好我们便留下谁?几位有无异议?” “一切但听镖头吩咐。”众人又答。 “好。”余镖头起身到外面场地上,那里已摆了十张桌椅,铺了笔墨纸砚,“请各位就坐。” 苏榕等相继坐下。又见余镖头转头吩咐两个年轻镖师,只见那两个镖师答应一声走到场地中央练起武来。 “诸位,我们镖局请画师不是为了山水也不是为了美人美景,只是为了能将这些武功画下来,以便将来方便教授徒弟……”余镖头解释一番。 苏榕这才明白,原来顺威镖局新进弟子不识得字或者识字很少,因此学武时只能口传。可不是每位弟子都天资聪颖,一教就会、一教便能记住,因此需要笔录下来,但又苦于不会识字或识的少,因而众镖头便商议寻画师画下来,如此一来,即便不会识字,看图也能学会了。 “请各位开始罢,不限时辰。”余镖头一抱拳便回了厅内。 除苏榕外余者忙盯着场中两人,又低头作画。 苏榕拿起毛笔瞧了瞧,又放了回去,从荷包里拿出用剩的半截炭笔,先看了一遍两人招式,随后低头作画。 这炭笔是她自己找的,并不像现代那般顺手。 半个时辰后,苏榕已画好整整十页纸,抬头时见那位杨管家有些惊奇地瞧着她手里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