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上一秒还愁着下一秒便笑着迎过去接过他的书箱,“回来了?累不累?”
少年着一身淡蓝色衣袍,头发用簪子束起他正处于变声时期,脸上笑容灿烂顺着他的力道将书箱递给他。“阿爹,我不累。”
赵梨花站起来擦干净手上的水,端了一盆温水过来,视线落在儿子疲乏的眉间,闪过一丝心疼,“若不然我们先回去,你在家中休息一日再过来。”
张高放下行李,自然看到他儿子强撑着精神,心中赞同。
小豆子接过盆拧干帕子擦脸,“阿娘我不用歇息我随你们回去吧。”
赵梨花再怎么说都说不通他“你这犟脾气,倒是与你舅舅像。”
少年听到这话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跟舅舅像很好啊。”
张高如今吃醋都吃不起来了,“好好好是很好。”
话题一岔开,他们都没提起若是刘氏出了事,小豆子要推迟科举的事。
一家三口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打京城来的那针脚和手感便不是洪来县的铺子能做出来的。
张高带了一家三口换洗的衣服又拎了几斤肉和要用的柴米油盐,总归不能苛待他们自己的孩子。
对比刘氏,张老头的身体倒是还十分康健,他是个想得很开的人,有吃有喝即可,心情也乐观。唯有这半年,刘氏身体突然愈严重躺在床上之后,他眉头打结,头上多了些白发。
“爹娘,”夫妇二人到家时,张老头正在院中编竹篾篓子。张山的大孙子正蹲在一旁。
“回来了?”张老头抬头看过来,只当视线落在小豆子身上时,多了些惊喜。
“爷爷,”见他要站起,小豆子过去扶他。
有出息又孝顺的孙子扶着他,张老头眼中水润,还有些不好意思,“诶,”
他这个孙子是有出息的,长得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子,脾性随和。
“你怎么也回来了?我听你阿爹说,你去府学了。”他语气慈和。
小豆子已不是第一次回来了,张老头这话也不是第一回问。但他依然还是耐心回答,“我休假了,回来看看你和奶。”
“诶!”
张高和赵梨花已经将手上的东西拎到了厨房,时间不早了,张山他们一家人还在地里,二人只好提前着手烧火做饭。
他们一家三口每次回来,总会有人围在外头。
尤其是,小豆子身后还有一个在京城当官的舅舅,当然,他们崇拜归崇拜,若说介绍家中女儿或别的女子给小豆子,他们有自知之明,那是不敢提的。
小豆子第一次回来时,他们还不敢靠近,如今大胆的倒是敢上前来问一两句话。
小豆子扶着他出去逛了一圈,听着那夸赞声,张老头愁了多日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
赵言五个月前从南陵府寄回洪来县的信还未得到回复,五日假期一过,他开始上值了。
他同陈庭正之间的关系,唯有仁元帝知道,别人也只瞧见他同陈庭正说过话而已。
御史台长官为御史大夫,下有副职御史中丞,然而历年形成惯例,御史大夫多是一个空衔,有官职名称而不干实事,由副职掌握实权,五年一过,陈庭正如今早已从侍御史升到副职位置。
陈庭正带他去入了职,殿中侍御史、监察史和受事御史几人面对陈庭正时,都不敢插话。
而陈庭正也着实让不少官员牙齿痒痒的,偏偏又不能对他怎么样,他身后站的是仁元帝。
赵言如今是侍御史,比主事的地位高,甚至比同级侍御史的地位高。
“赵大人好,”
“各位大人好。”赵言语气温和。
诸位大人忽然对视了一眼,觉着这小子脾气还挺好。不过想起他在南陵府做的事,他们着实佩服。
打了招呼之后,各自忙碌。
贪污和藐视纲纪一系列官职犯罪,皆由他们纠举,他们凌驾于六部之上,直接对皇帝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