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昙花,带回来当天其实就栽好了。
听说这东西不能暴晒,司延安本来打算放在客厅,被不可爱几次三番咬断叶片以后,还是妥协地抱去了天台。
土猫小不,大名不可爱,司延安最初取这名是为了纪念一个很有趣的小朋友,后来养着养着,发现这猫不叫这个名都委屈它了。
是真的不可爱,养了十几年了,从到处乱抓的小猫,养到现在整天一副“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的老猫,它都贯彻着不能让人类称心如意的猫生信条。
司延安记忆里,有好几次被猫气得够呛,情绪上来了想把它丢掉,反正本来也就是个捡来的野猫。
但在家里哪吒闹海的宇宙之王,一旦出了家门,就会变成一个缩头的鹌鹑,紧紧扒着他的衣领不肯下地。
那一声接一声的高亢凄惨的猫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它了。
司延安没办法,只能把它拎回去。
他觉得他没多喜欢这只猫,也不像有些人养个宠物喊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就是随便养养的。
出差了拍戏了就把猫送去父母家,有空了就接回来,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反反复复的燃起扔掉的念头,又打消。
比如前几天不可爱把昙花咬掉了最长的一片叶子,他不得不喊人来重新盘了一遍,防止送出它的小家伙看出他辛苦挖的昙花残疾了。
还比如现在,他坐在饭桌边玩打火机发呆,不可爱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颗保龄球,扑过来把花瓶撞倒。
水迅速在桌上蔓延,泡开了面前放着的一打剧本,司延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缓缓转头看猫。
不可爱做出攻击的姿势,四只白爪抵着桌面,警惕的看着他。
根据它十几年的猫生经历,这个人类就快发作了。他会很生气,会上来揪它尾巴,但揪不到,然后象征性的追两个房间,直到放弃。
但今天没有。
司延安只是缓缓叹了口气,把打火机往小篮子里一扔,唰唰唰抽了半包纸巾擦水。
也不是不生气,但自从这猫因为一点小胃病去了趟医院,司延安就不太跟它生气了。它年纪大了,身体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不可爱这么多年一直很强壮,司延安忘了,它会老,会死,会消失。
这么一想,就懒得跟它计较了。
剧本就是普通的A4纸钉上的,被水一泡就完蛋。他懒得拯救,打了个电话给汤圆。
嘟了一个回合没人接,司延安皱着眉,又拨了一遍。
这次响了十秒,汤圆接了。
“司延安?”她声音有点哑,还有点紧张。
司延安眉毛皱得更紧了,把开始啃湿纸玩儿的不可爱往桌边推:“嗯,你怎么了?”
“……什么事儿啊?”汤圆没答话。
“剧本被水泡了,再给我带一份来。”
“……”
电话那头的汤圆沉默了好久,司延安以为她信号不好,喂了一声。又等了十几秒,汤圆终于咆哮起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半夜两点!!!两点!你他妈不睡觉修仙呢!!!还跟猫玩玩玩你三大爷的奶奶个腿儿!!!”
电话挂了。
司延安愣神半天,第一时间看了眼手机上方,还真是两点零八分了。
再切进朋友圈,他刚发那条昙花,只有两个人点了赞。一个是两分钟前,他那开奶油草莓酒吧的朋友,一个是明宸,十五分钟前。
小家伙这么晚也不睡觉,啧。
半小时后汤圆和郭盔一起来了,司延安开门时挺意外的。
汤圆拉着张冷若冰霜的脸,拎了个装着剧本的袋子。
“神仙哦,”她小小的身体往沙发上一坐,都没能陷进去:“是睡不着吗?饭吃了没?这一天天的也不是办法,吃点药还是再去看看医生,别真出什么问题。唉我就不该让你拍王导那戏……”
司延安跟着坐下,看着郭盔自觉地进厨房开始捣鼓吃的,手里捏着打火机,半晌没说话。
他是不太睡得着。
在山上时还好,到底热闹,回来以后窗帘一拉,经常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几时几刻。
“再说吧。”他拿过袋子:“我看了一半了,有个还行,我拿给你。”
汤圆接过去一看,莫名道:“为什么挑这个?主角是个少年啊,石傲少,呢一按年,你有点过于自信了吧?”
“我不演主角。”司延安往后一靠:“你看给明宸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