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在哪里,她有什么好好奇的?难不成和裴逸行一样也被哪个姑娘给截住了不成?她皇叔一脸冰霜那个姑娘敢截他?实在是女中豪杰,勇气可嘉。 曲行江瞧着她不为所动,不由心急忙活了这么久,他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陛下,方才我见着摄政王与一位紫衣姑娘相谈甚欢。” 皇叔还真被姑娘截住了?李君霖眉毛一挑,来了点兴致。 “陛下您可知那位紫衣姑娘是谁?”瞧着李君霖起了心思,曲行江不由更卖力地说下去了。“她是陈留谢家的女儿,家中排行第五,虽然其父亲不是家主,却是家主的嫡三子。她是家里三房的嫡长女,棋画双绝在这长安中也是极有名气的。” 曲行江对操心着小皇帝的大婚,对这长安城的姑娘也算是如数家珍,了解的很。 “陛下您瞧这满园的姑娘比花儿都娇,陛下可有入了眼缘的。” 这些个姑娘是漂亮,但李君霖也不可能对她们有别的想法。她想告诫曲行江,没事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事上,转眼又想到旭帝留下的遗诏,七月之后还有大婚。她这样怎么去迎娶皇后? 思及此处,她心中略烦,“难为中郎将一番良苦用心。裕珩拿上暖炉,咱们出去逛逛。” “诺。” 裕珩拿来大氅给李君霖披好,又将手炉让着她的手中。 李君霖带着裕珩又晃进了梅林中。 “啪。” 一团积雪突然掉在李君霖的肩上,又没有风,何故落雪?李君霖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一个小娃娃坐在树上。 她低头一看旁边的树上,果然这树上的雪被掉了许多。这树不算矮,这小姑娘上去才三四岁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爬上这么高的地方。 那小姑娘的脸和露在外面的小手都冻得通红。 “谁家的小姑娘,怎么爬那么高?快下来。”瞧着既可怜又危险,李君霖不由出声唤那个小姑娘。其实对那小姑娘的身份,她心里已有猜想。未央宫的宫宴,各家大臣谁会带这样小的孩子赴宴?整个宫中只有朝阳长公主的孙女季如漪符合这样的年龄。 只是季如漪因为年岁尚小被留在淇凰殿中休息,淇凰殿虽然离这梅园近,但三岁的季如漪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坐在树上的小姑娘,看了看李君霖,似乎觉得她的模样并不像坏人,歪了歪头:“阿难也想下来,但是阿难好冷,阿难的手脚都不听阿难的使唤了。” 李君霖想她可能是冻住了手脚,又爬了那么高已经没有力气了。小小的人儿,坐在树上有几分摇摇欲坠的迹象,看得李君霖心惊肉跳。 她想让裕珩爬上树救她,却发现小姑娘做的那根树枝极细。怕是裕珩这样的重量刚一上去,那树枝就会折断。 “裕珩赶紧去找几个身手敏捷的郎将过来。朕在这儿看着这个小姑娘。” “陛下您一人?”裕珩有些迟疑。 “快去!救人要紧。” “诺。”裕珩躬腰向后退了几步,急行而去。 “奴婢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长乐无极。” “摄政王殿下长乐无极。”谢璇玑半垂眼帘,眼睛盯着那双绣着蛟龙的黑靴,神色中带着些许无奈。因为她并未像她的婢女一袭香样行礼,仍是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 “殿下臣女无状,请殿下责罚。” 李书宸瞧了她一眼,却见这位姑娘的头发和发饰被勾缠在了梅枝上,怪不得…… “无妨,你也是身不由己。”他瞧了一眼跪在地上行大礼的婢女,“你也起来吧。” “诺。”袭香起身垂头屏气站在自己小姐身后。 她这样一站,几乎比自家小姐矮了半个头,李书宸这才发觉眼前的姑娘倒是很高挑,只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他心里闪过一个人影,明明是差不多的年岁,自家那个孩子才堪堪到他胸口。 “臣女已经使人去叫臣女的母亲,待臣女脱了困境,便让臣父去替臣女谢罪。”似乎是因为被外男瞧见了自己如此窘迫,谢璇玑有些不好意思,两个脸颊染上了红晕。芙蓉面半红,再配上她仙子般的清丽面容,颇为可爱。 李书宸瞧她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羞的,倒是难为这个小姑娘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颗金粒子,指尖发力,朝着那勾住谢璇玑头发的梅枝一弹。 “咔擦”一声轻响,谢璇玑觉得发间的压力一松,勾住她头发的梅枝已经断裂,这边般也方便她的行动和婢女为她梳理妆发。 “多谢殿下施以援手。”她朝着李书宸,行了一个漂亮的半福。 “小事。”他挥了挥手,便往他处行去了。 “恭送殿下。” 李书宸离开视线,谢璇玑才与袭香起身。 “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此时谢璇玑神色已经恢复清冷,半点不复之前的窘迫之意。 “阿难你要抱紧树枝,千万不要松手啊。”李君霖还待在树下看着树上的小姑娘。 可能是见来了人,小姑娘心里一下找到了依托,便哭了起来。“姐姐,阿难好冷,阿难会不会掉下来呢?” “阿难乖,不哭,哥哥在下头陪着你呢,阿难是勇敢的孩子,在待一会儿就好了。” 老人都说小孩子有通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她让阿难叫她哥哥,但这孩子一直都是叫她姐姐。 “姐姐。”小姑娘红着眼睛看她,神情很是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一直说她是哥哥,而且上面风好大,好冷,她动了动,好想下去。 “你别动啊。”李君霖看到她动了动了,只觉得心肝一颤,也不管什么姐姐哥哥了,“姐姐……姐姐唱歌给你听。” 她想着先分散小姑娘的注意力,她在上面就没那么难等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她不会唱什么歌,只能捡着诗经里面的淇奥唱了起来。 虽然音律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好在她的声音还算得上甜美,听起来到有那么几分样子。 她在下头唱着歌,阿难坐在上头也安静了会儿。只是好景不长,她这首淇奥还没有唱完。小姑娘身子一抖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李君霖惊呼一声,赶忙扔了手炉,伸手就去接。 她动作倒是快,一下子接住了人,可是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一定的重量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一下子砸在李君霖怀中,让她胸口一闷,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眼前就是一黑,意识也有些模糊。她抱着人下意识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刚往后倒了一会儿,脑后就撞到了一堵硬墙,头上三寸的紫金冠一磕,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的头。头皮一麻,眼睛一酸,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身后那堵墙,很是体贴,将她一抱,也将怀中的小姑娘稍稍抱离了她的胸口。李君霖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陛下在此处作甚?你身边的随侍呢。” 幸好他听见小皇帝的歌声走了过来,不然,今天这两个小东西都要在雪里滚上一遭。 “朕同裕珩走的这儿,看见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树上。朕怕她摔了便让裕珩去叫人来救她……”她瞧着李书宸脸色不佳,连忙讨好,“幸好有皇叔,如神兵天降,救了朕与这小姑娘。” 李书宸并未理会她的讨好,“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不愿带随从的毛病?带一个是带,带几个不也是带吗?若是陛下原意多带几个人又怎么会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 “朕……朕这不是没事吗?不是有皇叔您吗?”她有几分做贼心虚,又习惯了身边不带随从,一时间要她改了着毛病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行。 “这次是臣在,但臣又不会次次都在陛下的身边。陛下还是尽快安排几个身手好的郎将随侍。” 他语气坚决,不似建议。 不过经过这么一次,李君霖也觉得他说得对。如今是救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但下次万一就遇见行刺怎么办? “皇叔说得是,朕省的了,回去就吩咐人去安排。” 听着她没有再找理由搪塞,李书宸也不再说她。毕竟说一次是忠君,说多了便是藐视皇权。 “陛下且将那小姑娘给臣吧。”李书宸觉得这个病秧子小侄儿比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也重不了多少,哪里抱得动人家。 “不!”阿难看了一眼李书宸,只觉得这个叔叔好凶,还训自己的漂亮姐姐。“你好坏,好凶,骂姐姐,阿难不要你。” 她瞪了一眼李书宸,又把头埋在李君霖的肩膀上,做出一脸抗拒的样子。 李君霖本来还怕阿难从高处摔下来,吓着了。此时听见她还能骂人,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另外她觉得阿难这孩子真好,这么快就维护上她了,皇叔可不是太凶了嘛。冷着脸,哪里会有小孩子喜欢他。 李书宸倒是不介意一个小姑娘说他凶。只是那个小姑娘叫小侄子姐姐…… 李君霖的发冠坏了,掉在地上,长发披散直至脚踝。长发遮住了她英气的眉,只露出精致的巴掌小脸,还真像个姑娘。 只是这般不男不女的样子……李书宸不由皱起眉。 李君霖看皇叔眉头一皱,以为他是生了阿难的气,赶紧哄着自己怀里的姑娘,“阿难乖,他不是坏人啊,刚刚就是他接住了阿难和哥哥对不对啊?” “不是哥哥,是姐……”阿难对于李君霖的性别还是很执着的,抬起小脑袋就要和她争辩。 “姐姐!”阿难盯着李君霖的脸忽然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