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这一趟你能在家待久一些?” 吕秀菊听完儿子的话,一脸欣喜地说道。 原来这一次单福宗之所以突然之回来,是因为教导他们课业的老师去府州准备乡试去了,现在交通可不方便,参加这样的大考,总得提前一两个月过去的,大半时间花在路上,还有一小半的时间就用来调整旅途造成的疲累情绪,以及熟悉考场当地的气候环境,结交同科良友,打探考官脾性,这都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不巧的是,这一次镇上书塾的几位老师都参加了这一次的乡士,书塾里没有授课的老师,所有的学生,被布置了一堆任务,就各自回家了,等乡试结束了,再正常上课。 不过听单福宗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一定真能在家等到老师们考试回来,毕竟这一来一回,恐怕得小三个月的时间了,老师们能等,学生们可等不住。 估摸着,这些日子书塾会找几个不参加这届乡试等老秀才或是一些自认功夫还不够的年轻秀才顶上,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老师就难说了,为此,单福宗等在书塾念书的孩子就决定暂时回家,等候书塾的通知。 请个暂时代课的老师,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一趟,儿子起码能在身边呆上十天半个月,吕秀菊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连之前想的慌的夫婿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头。 小福宝也高兴,这么一来,她岂不是能睡好多天的美觉了。 “锅——锅锅——” 小姑娘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敦实的体型单福宗差点就没保住,将她摔在地上。 “福宝是胖了些,怪不得大郎抱不住。” 看着苏湘从单福宗的手里接过闺女,王春花忍不住开口说道。 村里人娶媳妇儿喜欢娶胖一些,看上去有福气的姑娘,可三房这个大侄女显然太胖了些,整个就和充气的大馒头似的,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跟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王春花记得,当初她两个闺女可都不这样。 不过她那两个闺女确实太瘦了些,下巴尖尖不讨长辈喜欢,可这也不代表太胖就是好事。 胖了些——胖了些——胖了些—— 这三个字在单福宝的小脑袋里不断回响,小嘴忍不住嘟了起来,二伯娘什么的,果然太讨厌了。 “你懂什么,小孩子就是胖点才好,等长大抽条了,自然就会瘦下来。” 蒋婆子瞪了眼老二媳妇,自个儿不会养孩子,反而敢质疑她来了,她的乖乖福宝那叫胖吗,那是福气,有谁会嫌福气多的。 “就是,三弟妹,你别听你二嫂的。” 吕秀菊瞅着小侄女,怎么看怎么喜欢,肉嘟嘟的多好啊,她还嫌她儿子太瘦了呢,“福宝这样真正好,抱出去,谁不稀罕咱们家养了这么一个标志的姑娘。” 听着大伯娘的花,单福宝激动地给了她一个只有几颗乳牙的微笑。 这一笑,把吕秀菊激动地心肝颤了好几颤,想再生一个闺女的心思,就更加深了。 明明是好意,却被家里人一通指责,王春花抹了抹泪,借口干活,匆忙离开了堂屋。 “娘,大堂哥是不是回来了。” 从小姐妹口中听到大堂哥回来的消息,梅娘也顾不得和小姐妹们一块编花环了,牵着妹妹的手就往家里赶。 她很喜欢大房的大堂哥,对对方的感情,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弟弟更甚。毕竟一个是会温柔的给自己讲许多稀奇的小故事的哥哥,一个是占据了娘亲所有目光,加上因为娘亲看的紧,和她这个姐姐都没什么接触的霸道弟弟,哪一个更招小姑娘的喜欢,一目了然。 “白眼狼,老娘十月怀胎生了你,就是让你偏向别人的,你个贱骨头,不要脸的小娼妇。” 从别人那里受了气,王春花想也不想就发泄在了大闺女身上,上前在她身上拧了好几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兰娘还小,看到这样的娘亲,当即就被吓哭了,而梅娘年纪稍微大一些,已经能够听懂娘亲骂她的那些话,身体上的疼痛反而成了小事,听着亲娘用这样污秽的语言辱骂自己,梅娘羞愤地恨不得扭头就跑。 “哭什么哭。” 王春花的胆子终究没那么大,她也怕孩子的哭声将屋里的人引出来。 “都给老娘把嘴闭严实了,要是敢跟你们爹或是家里其他人告状,老娘立马就把你们给卖了。” 看着两个闺女惊惧的眼神,王春花隐隐感到了一阵快感,从来都是被压迫的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兰娘还想哭,懂事的梅娘捂住了妹妹的嘴,她又是害怕,又是迷茫,村里有那些卖闺女的人家,有些是卖到了有钱人家做丫鬟,有些,是被卖到了窑子里去,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好人家的姑娘而言,都是一种折辱。 梅娘怕,怕她娘真的会把她和妹妹给卖了。 看自己制住了两个小丫头,王春花恶狠狠地让两人赶紧去洗把脸,别这幅德性回家,省的被看出些什么。 说着,还不忘在大闺女身上,又拧了几把。觉得气顺了,这才扛着锄头朝单家的田地走去。 “大哥。” 收拾好心情的梅娘拉着妹妹的手,怯生生地走进堂屋,声音就跟蚊子叫一样。 蒋婆子皱了皱眉,明明之前已经将两个孙女的性子调过来一些,怎么今天的模样,又学了她们亲娘王春花呢? “梅娘,兰娘。” 作为长房长孙,单福宗将家里每一个弟妹都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作为和他相处最多的大妹,他和梅娘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看着如同以前一样温柔和煦的大哥,梅娘赶紧低下头,她怕当着大哥的面,忍不住哭出来,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是她不敢,小小的孩子在经过了那一番恐吓后,生怕自己真的被卖了,缩成了一个鹌鹑,深怕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姐杰。” 单福宝躲在娘亲的怀里,咿咿呀呀指着大堂姐和二堂姐,她感受到两个姐姐似乎很恐惧,可是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而恐惧。 看着堂哥和小堂妹关切的眼神,梅娘和兰娘更加伤感了,为什么她们不是大房或是三房的女儿。 ***** “小弟!” 单峻山从一个小院子里出来,脸上志得意满,只是这样的表情在看到早早守在外面的弟弟时,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结巴着,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解释的语言。 “大哥,你这个外室,该怎么和大嫂解释。” 单峻海不见得喜欢自家那个泼辣小气的大嫂,可是相比之下,大哥现在的所作所为,更让他不齿。 这样的男人,要不是他亲大哥,恐怕现在他就不是站在这儿,而是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给他几个拳头了。 家里的爹娘费钱供他儿子念书,家里的媳妇勤勤恳恳替他孝敬二老,时时刻刻还惦念着他和孩子。 而他呢,还有闲钱养小妇,甚至借口东家盘账,连家都不回了,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