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瑶不是她,脑子转了几个弯就想明白了,当即冷了脸。
“她变着法骂我呢。”
“啊?”
郑怀瑶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我应该没得罪过她才对,怕是受了你的牵连。”
一定是上回在花园里相遇,辛卿炎口出恶语,得罪了这位侯府大姑娘,看来这位唐姑娘不仅记仇,还很小心眼。
郑怀瑶一直想与昌宁侯府搭上关系,虽然唐家只有个虚名,但毕竟是侯府,身份摆在这里。
昌宁侯府的静宁郡主虽不是老王爷亲生,但毕竟是从小长在宫中的郡主。即便昌宁侯府的老侯爷离开了朝堂,唐家日渐势微,但这个壳子还是华丽的。
她喜欢齐煦,但想要嫁给他不容易。
郑父毕生都只想做个纯臣,向来不喜欢她和皇家有牵连。
齐家是皇亲国戚,当今的皇后姓齐,太子是齐煦的表兄,以郑首辅的心思,绝不可能让她嫁过去。
那日诗会,她虽如愿进了宫,但身边的丫鬟却时刻盯着她,时刻提醒她谨言慎行,记住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不能做父亲不许的事情。
郑怀瑶不能顶着郑家女的名头与宫中的人交好,只能迂回,通过唐时语搭上侯府,只要成了唐时语的好友,再求着郡主为她作主,请宫里头的人为她赐婚,这样父亲就算不肯也得肯了。
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除了为见齐煦一面,那日进宫她主要的目标就是唐时语,唐家这个十六年来不曾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身份尊贵的侯府大姑娘。
听说唐大姑娘的身体很不好,所以见她一面很不容易,一切都计划好了的,原本该是很顺利的。
然时运不济,这一次两次都栽了跟头,还都是因为身边这个没眼色的拖了后腿。
郑怀瑶梗着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理会辛卿炎的吵闹,甩下她,独自上了马车。
*
“哈哈哈哈哈!”
唐家的马车里,少女笑得东倒西歪,头上的发钗险些掉了下来。
顾辞渊坐在她身边,替她将发钗插好,淡淡地看着她的笑颜,“这么开心?”
“是呀,开心死了。”她笑弯了眼睛,右眼尾的泪痣点缀在这双星目旁,让她灿烂的笑容变得更加迷人。
结果少年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
“你……不好奇?”她现在倾诉欲满满,结果对方却毫无追问之意。
顾辞渊看着她想要说,却又期待地等着他问,没等到又十分焦虑的样子,眼底漫上浓浓的笑意,他明知故问道:“好奇什么?”
“……”
她瞪着他,将身体挪远了。
顾辞渊低笑出声,妥协了。
他的身子又挨了过去,手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蛋,笑道:“我听出来了。”
联系上一次见面,她说人家是心思龌龊的长舌妇,还问是哪家的姑娘。今日又说郑家家教森严,教养出了郑怀瑶这么“优秀”的孩子。首辅大人确实教养了个好女儿,教会了她吟诗作文,教会了她维持大家闺秀的风度和教养,也仅此而已。
唐时语就连道歉也是看在郑首辅的面子上,若郑怀瑶不是郑家的女儿,她才不会低头。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她确实看不上郑怀瑶这个人,只是忌惮郑姓而已。
顾辞渊勾着唇角,手臂放在脑后,身体向后靠,慢悠悠得答:“你说她徒有其表,内里不堪。”
“阿渊觉得呢?”
唐时语惊讶于他的敏锐,她以为男子在这方面都是迟钝的,比如她那个像木头一样刻板严肃的哥哥。
顾辞渊闭目凝神,沉声反问:“是人是鬼,很难辨认吗?”
就算他不认识那位郑姑娘,他也能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更何况,那是杀害了阿语的敌人。
体内好像有无数个小虫子在啃咬,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克制杀意。
唐时语眉心微皱,沉默了。
若是能辨认,她上一世何至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未等她感伤,少年又突然开口。
他仍闭着眼,神色如常,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字字都直击她的灵魂。
“不必不安,因为我可以当你的眼睛。”
“你看不到的,我来替你看。”
“姐姐,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