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瘦身!”岳金銮屏气,不让饭菜的香气往鼻子里钻,怕上头,“夜里吃饭最容易胖了,我不吃了,等我瘦了,秦恕才抱得动我!”
岳贵妃笑:“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好好吃你的饭去!不吃饭小心长不高!”
岳金銮委屈,“秦恕以前吃那么少,如今不也挺高的?”
岳贵妃:“你与他能一样吗?”
岳金銮心想,是不一样——秦恕大约是神仙投胎,不吃饭也能长得高。
又叮嘱了几句,岳贵妃才走了,皇帝留宿,眉寿殿的宫人都在正殿伺候着,岳金銮屋子里便不剩几个了。
岳金銮拿着筷子迟迟不敢动,满脑子都是:秦恕抱不动、秦恕抱不动……
她觉得自己得给秦恕一个抱得动她的机会。
于是“啪”地丢了筷子,“灯草,帮我把这些菜都装食盒里,我要去常宁殿!”
岳贵妃临走前叮嘱过她要好好吃饭的,人才一走,岳金銮便耍花样。灯草不敢答应,“贵妃娘娘说了,要您先吃……”
“我带去同秦恕一道吃,不可以吗?”岳金銮道。
灯草看看姮娘,姮娘又看看岳金銮,迟疑的点了点头。
郡主近来同三皇子玩得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小孩子,不肯同玩伴分开也是常有的,一起吃便一起吃吧。
他们都不知道岳金銮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她都想好了。
每天晚上将自己的饭菜送去给秦恕,把他养胖了,她就饿瘦了,一举两得。
岳金銮想到自己苗条纤细的模样,心里美得不行,连没吃晚饭都不觉得有多痛苦了。
上一世她倒是没有这个苦恼。
十三四岁的时候,身子自然便瘦了,前凸后翘玲珑身段,没人不羡妒她的身材。
这一世么……
为了秦恕,她得努努力。
岳金銮去常宁殿的路上经过了东宫门口。
这时间,虽然各宫还未落锁,但已鲜少有人出来了。各宫妃子在殿中沐浴,宫廷上空弥漫着一股淡雅好闻的芳香,若是有颜色,便是百花开的娇艳。
太子在殿中夜读,读得心不在焉,时不时把玩桌上的象牙雕。
太监告诉他,宝宁郡主往这边来了,估计是来看他的。
太子立刻丢了象牙雕,撑着书案站起来,“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太监道:“郡主手上提着食盒,应该是体恤殿下读书刻苦,送夜宵来了。”
“哦?”太子眉宇间略带自骄,唇角一提,整着衣襟走了出去,“她辛苦了,你随我去看看吧。”
他正在为与岳金銮闹了不快而烦恼。
既然岳金銮肯主动上门给他个台阶下,他也不是不能和好如初。
毕竟岳家还是炙手可热的岳家,岳金銮还是他用来勾岳家的钩子,他是个大度的人,岂会和八岁的小丫头计较什么。
岳金銮正轻快得往常宁殿走,肩头的红色小斗篷上,两个小白球儿也跟着一晃一颠,像一对小雪兔。
她还没见过秦恕吃饭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连吃饭的样子都好看的要命。
岳金銮心潮澎湃。
突然看见前方路段上出现了两个路障。
走近了才发现,是太子和他的秉笔太监蒋闲。
太子看见她,眉毛一跳,快步走了过来。
岳金銮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推了把灯草,低声道:“快走快走,截胡的来了。”
主仆几个迈着飞一般的步子往前冲,太子居然一时没拦住,他嘴角一抽,指挥蒋闲一路小跑,挡在了岳金銮一行人的面前。
“阿柿,你走过了,东宫在这儿。”太子面容和善,指了指身后的宫门。
岳金銮:……
她说过要来东宫了?
岳金銮的小脸浸在夜色里,又有毛绒领子挡着,晦暗难辨。
太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害羞了,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他抚了抚头发,让蒋闲去拿灯草手里的食盒。
“这么晚了,阿柿妹妹还如此体恤我,亲自送了夜宵过来,我也不好拂了妹妹的心意,辛苦你了。”
岳金銮觉得,这人似乎有点毛病。
“等等。”岳金銮推开闲,将灯草和食盒护在身后,诧异道:“谁说我是来给你送夜宵的?”
太子脸色一变,想到二人关系还未缓和,岳金銮性子又犟,难免口嫌体正直。
他宠溺一笑,自觉已将岳金銮那点小姑娘心思看透,刻意压低语调,“我知道你还生着气,上回是我说话太冲了,没办法,那日看见你行事的人太多,我不好偏心你,免得叫人说皇家不公,望你理解我,别耍小性子了,嗯?”
岳金銮:???
她好生迷惑。
这太子是在油锅里炸过吗,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油渍渍的腻味,脑子也被炸糊了。
岳金銮:“殿下,你都沦落至此了?你宫里的宫人都这么欺凌你的吗?”
太子一时没听懂,茫然道:“什么?”
岳金銮同情道:“他们是不是打你了,饿你肚子了?”
太子:?
岳金銮叹气,从食盒里挑挑拣拣,勉强抠出一个玉米饼,放在他手心里,“我知道的,宫里的人都见风使舵惯了,你最近书读得不好,太傅说教你几句,皇上又生你的气。宫人见了,心里难免生出不好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你贵为太子,居然连饭都没得吃,要拦路讨食了。”
那些肉菜都是给秦恕的,她可舍不得给太子。
太子脸色一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拿着玉米饼的手微微颤抖。
岳金銮挤出两滴眼泪,装腔作势可怜他,“啧啧啧,真的好可怜哦。但是下次没饭吃,殿下可千万不要在宫门口要饭了……”
她冷静批评道:“怪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