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笑他们吃完饭,收拾好包裹,都墨和青炼骑着马停在客栈楼下。 冰棱看着马皱起眉头,许笑仰头问他:“我们真要上山?” 都墨看着远处,道:“嗯,去紫金山。” “去玩?可只有两匹马,怎么分?” 马一甩头,冰棱嫌弃地躲开,青炼笑嘻嘻地说:“看你们怎么选咯?” 看样子,他俩定是私底下商量过,故意只骑两匹马回来。 冰棱毕竟脸皮薄,指着青炼大喊小叫:“我才不要跟你一匹马!” 许笑略尴尬,如果选择上都墨的马,怪不好意思的吧,可要是上青炼的马,似乎又破坏了他俩相处的好机会。 怎么办呢…… 青炼正得意,牵着马儿左右遛弯,故意惹怒冰棱。她气红了小脸,可也拿他没办法。 许笑飞身上马,提着青炼的衣领将人朝都墨甩去,青炼惨叫一声,重重趴在马背上,马儿受惊,提起前蹄要把他们甩下去,都墨抓住他的腰带,稳稳伏在马背上,安抚了它好一会儿。 许笑拉着冰棱的手用力一拽,让她坐在自己前面,两人在旁一唱一和。 “这样安排,不就合理多了~” 冰棱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可以接受的,配合地说:“就是。” 都墨和青炼对视一眼,心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走吧。” “驾——” 向着紫金山,出发。 紫金山的春天比其他处来得更晚些,山上还开着不少娇艳的花朵,各种虫鸟走兽时不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惜许笑没时间欣赏,大多数时候她都深陷春困秋乏的状态中。在紫金山上一连呆了七天,愣是一点事都没有,闲得发慌。 来的前三天,每天除了吃三顿饭,就是四处逛逛,走到哪里便在哪里歇脚,好在紫金山这一片定居的农家和寺庙很多,总能找到借宿的地方。 第四天的夜里,许笑突然全身发热,神志不清,从包裹里找到折书给她的解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喝水吞下,没多久昏睡过去。 该死的都墨,居然给她下蛊毒…… 第二天醒来,许笑发现身体一点事没有,竟在吃早饭时错过提这茬的机会,只能等下次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定居在一个叫雨花阁的地方,天晴就出去散散步,爬爬山,下雨便在雨花阁休息,和青炼过过招,斗斗嘴。 那日子悠闲到无聊,让她都快忘了都墨的复仇计划。 不知道以前“许笑”没任务的日子是不是也这么悠哉。 第八天,阴天,闷热。 吃过午饭,许笑和青炼在院子里比谁嗑的瓜子皮更多,一只灰色鸽子从他们头上飞过,青炼停了下来。 许笑跷着腿,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道:“怎么,认输了?” 青炼放下瓜子,说:“不是的,刚才飞过去那只鸽子是宫里养的紧急信号鸽,只有特别紧要的事情才会用它送信。” “刚才它往楼上飞了?” “嗯。” 都墨和冰棱还在楼上……原来雨花阁是琉璃宫交接的秘密住所,怪不得都墨带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接收消息方便。 许笑把瓜子往盘子里一扔,提着裙子飞身上二楼。 敲了敲房门,许笑推门而入,冰棱坐在桌前给鸽子喂玉米粒,都墨则背对着她们立在窗边。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脸,道:“青炼说,这只鸽子是信鸽……” 都墨转过身,烧掉手中小小的信纸,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立刻赶回金陵城。” 冰棱意识到事情不对,问:“怎么了?” “皇帝病重。” 骑马回去的路上,许笑问都墨:“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吗?” 他的话消散在风里:“……随机应变。” 冰棱和青炼对视一眼,对方的脸上写满茫然。 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和政王府的门口。 看门人见过都墨和许笑,看到来人后急忙进去通报给管家。 管家表示和政王爷刚坐马车赶去宫里,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在王府中静静等候。 这一等便又是两个时辰,大片大片的乌云压在金陵城上空,虫声越来越响亮。雨水憋着一口气,只等一声令下,就地降落。 尹和政和尹和顺刚踏入正门,大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管家撑着伞将他们迎进府中。 尹和政正心烦,一听管家说都墨来了许久,顾不得回房换衣服,直奔书房,刚到书房,这场连地面都没完全打湿的阵雨便结束了。 都墨带着三人有礼貌的行礼,口径统一:“参见王爷。” 尹和政一脸疲惫,忙向都墨求救:“都兄,幸好你来了……” 尹和顺一声不吭坐在上座,打量着陌生的面孔,心中也烦躁得很。 “本座一收到消息便赶来,不知会不会晚了。” 尹和政叹口气:“唉,不会不会,来的正好。” 都墨眼神一暗,道:“青炼,冰棱,你们俩跟着何管家先出去。” 青炼和冰棱起身退下,关好房门让他们继续聊。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笑心里痒痒,实在想知道宫里的情况,道:“这里都是自己人,王爷但说无妨。” 尹和政垂头丧气地说:“这个老四……真是厉害啊。” 他说了一句便停下,有前言无后语,听的人捉急。 尹和顺沉不住气,愤愤不平道:“三哥,依我看,尹和乐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立太子的事情,父皇躺在床上都被气晕过去,醒了以后肯定拿他问罪。” “只也要父皇能醒才行……” 尹和顺大骇:“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被赶出来的时候,尹和乐随后就派几名大将带兵将父皇的寝宫团团围住。明面上说是为了保护父皇的安全,不让病重的消息走漏,可你哪知道他私底下到底是何居心?”尹和政一想到刚才自己被灰溜溜地赶出寝宫,心里便气的不行,那个位置迟早是他,那个宫殿早晚也会是他的。 尹和顺劝道:“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三哥,我们不能再等了!” 尹和政一分析,眼下确实是这种情况,他对都墨说:“都兄,五弟说的在理。原先的计划是等父皇下旨后来个‘狸猫换太子’之计,可如今根本连父皇的寝宫都进不去,还谈何计策呢?万一尹和乐突然拿着假冒的父皇手谕跳出来,本王就错失了先机,根本说不清了。” “且慢。”都墨加入讨论之中,打断尹和政的话,“王爷莫慌,尹和乐虽然控制了皇帝寝宫,但若是大臣们不支持,他这皇帝的位置坐不安稳。” “可……本王现在该怎么做?难道放弃先前的计划,重新来过?” 都墨沉默片刻,道:“不急。尹和乐能拦住大多数人面圣,却还有一个人拦不住。” “谁?” “范进取的夫人——招娣公主。” 尹和政一想,确实如此。 招娣姑姑是他们的长辈,父皇的亲姐姐,又是长公主,尹和顺一没理由,二没权利拦她。 都墨继续说:“王爷需要做的,是准备好尹和乐一伙的弹劾奏折,让公主殿下带进去呈给皇上,皇上看了,肯定会体谅您的良苦苦心。到时候公主出来了,还带着‘皇上的口谕’,完全可以宣布您就是下一任新皇。您说,是不是呢?” 他诡异一笑,尹和政后背发凉,没想到他的精神承受力如此好,面对这样的劣势仍能不慌不忙想出办法。 “此计可行!”尹和顺跳起来,兴奋地说,“而且范进取本来就是我们这一边的。”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尹和乐不仁,便不能怪他尹和政不义! 尹和政深吸一口气,浮躁的心终于安定下去,道:“本王这就交代人去办,越快越好。” 同时,尹和政也注意到一件事,都墨肯定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才来府中等他的。按何管家的说法,他刚走没多久他们就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都墨比他更早知道父皇病重的事……琉璃宫的眼线到底深入到了什么程度,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等他登基后,也是要处理的头等大事。 都墨摇头,轻笑:“王爷,做事和习武是一样的,不在急,您慢慢来都可以,但出招时定要做到一招制敌,一击致命。” 尹和政郑重地点头,唤来何管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对都墨说:“都兄,本王事情繁杂,今日不招呼你们了。若是不嫌弃,你们几位便在府中长住吧,也方便联系。” 这话连许笑都能听出不对。 住在三王爷府,他们怕不是不要命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住在府上一事,当做把柄威胁他们,他一倒台,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尹和政不愧是政治家,很懂得拉人下水,同时疑心也重,至今他们都没能取得他完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