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蛰,柳惊蛰,柳惊蛰!”
露妹妹才发现的,柳哥哥有个点儿不能戳,一戳就特别乖,跟孩子似的。
柳哥哥羞得不行,管不了文弱不文弱,埋头到她怀里,猫儿似的乱蹭,特别小声哼哼,“不许叫了。”
他想抬头亲她,但是不行,脸好烫,肯定红得特别难看……
浴桶里的水都要冷了,他衣裳都没穿呢,就埋头到她怀里蹭。
露妹妹也不羞了,抬手顺顺他搭在肩上的微湿的长发,笑眯眼儿。
还不许叫呢。以后柳哥哥坏,都能这么治他。
若他敢去赌庄,去狎/妓,她就大声喊,“柳惊蛰——”。
柳哥哥蹭个没完了,小姑娘肩上都痒痒的。
“柳哥哥,起来穿衣裳了。”她推他起来,手往水中一探,果然不热了。
不知哪天又来的毛病,她沐浴后的水也不换就躺进去……
虽然柳哥哥说看见郑小官人了,郑家人对月儿极好,露妹妹睡觉时还是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背着他,一会儿埋他怀里揪他衣领子,一会儿又换一边衣领子揪,一会儿往上摸他喉结……
柳哥哥给闹得没办法了,把人往怀里一抱,整个挨着自己,“不会有事的,不必多想。”
他是县令,郑家不敢欺负他妹妹。人都看到了,应当不会有事,宴席中那么多人,能认错郑小官人?
*
东巷边邪祟已经找到,妹妹又嫁出去,衙门中清闲,柳哥哥昨夜睡时怀里也香甜。
惊蛰本意是拉着娘子,两个人去城南踩春,然后凉亭暖酒微风,回来时鸳鸯帐暖……
他也不要马车,单就一匹快马,露妹妹坐前面。若他骑得快些,露妹妹就能歪他怀里。哥哥最不文弱了,哥哥若是文弱,马能骑得这么快?!
但是路上遇见了张君瑞和刘秉生。
那两个闲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嫂嫂也不用回避,傻兮兮要跟着。他们两个一黑一白的紧身衣袍。刘秉生怀里还抱着编织的球,一手抓着饼啃,约莫正准备去蹴鞠。
惊蛰端坐于马上,面如冠玉,宽广衣袖在风中轻轻摇动,“你们嫂嫂不愿跟你们玩。”娘子一定也和自己想的一样,怎么会叫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打搅!
但是娘子坐在马前甜甜地笑,浅粉衣裙跟枝子上新桃似的,小梨涡里都盛着绿意春风,“一起去吧。”
两个二愣子去牵马,刘大人是边跑边跳的,张大人还维持着文人气度慢慢走着。
柳哥哥:……无事,不慌,娘子只是看他们未成家可怜儿……
四个人三匹快马往城南去,惊蛰依照原来心中所想,提起速度,等着娘子往他怀里缩。
那两个跟着提起速度……
“柳哥哥,你快点儿,他们也快起来了,莫要被超过去!”小娘子没往他怀里缩,探头看后面两个人,拍拍他绷直的胳膊,还帮忙一同提缰绳。
柳哥哥:……
仿佛变味儿了……
几个人马骑得飞快,越过曲水河边成排的柳树儿,越过巷子里的横出院墙的桃枝子,越过停下来看他们的人。
越往南去,碧瓦黛墙越发稀少,茅草屋水田儿越发多起来,黑燕儿展着翅,掠过他们头上。
清河的城南除却山丘儿坟堆子,还有尼姑庵,小凉亭。
他们在凉亭边停下勒马。
凉亭边上不怎的生草,好大一块地空着,刘秉生抱着蹴鞠跑里边瞎踢。
柳哥哥看了他一会儿,又别过风眼不看,下唇往里微抿。不就是蹴鞠么,没什么好看的。
张君瑞:“柳兄,此地春色甚好,不若拟首闲诗?”柳兄在京都时就诗文颇好,时常受直讲夸赞,只是平时不多做。
柳惊蛰:……
露妹妹推他去跟刘秉生一同玩,柳哥哥不去,矜贵又冷漠,站着不动。
哎哟,还要装呢。
露妹妹踮起脚,到他耳边轻轻说出来三个字,软软黏黏,而且有不自知的娇媚。
柳哥哥耳朵一下子红了,乖乖过去。
张君瑞眼睛都直了,“柳兄他!”他不是从来最不喜这些东西的吗?那时候在京都玩这些,都没人叫他呢。
其实柳哥哥喜欢,心里头喜欢,只是生得好看放不开……
几个男人没一会儿就玩在一块儿,张君瑞还跟刘秉生使坏,踢他小腿。刘秉生被踢了还傻笑呢,颠颠地乱跑。
这傻孩子。
露妹妹看得开心,在小凉亭里摆了酒和点心,精致的甜糕被捏成桃花形状,上面透着点点粉色。风儿一吹过来,还有嫩嫩的桃花香。
那边树里来了一队人,穿白衣裳,中间提着棺材。
这算不得奇怪的,城南坟堆儿就在不远处。
三个男人停下来,额角都起了点汗,看着那群人慢慢走近。
那群人没注意到他们,大多低着头,毕竟也想不到本县的县令,主簿,县尉三位大人,孩子似的这边蹴鞠玩。
柳哥哥原先还嘴角慢慢勾着憋笑呢,这会子冷下脸色,风眸眯起,直直盯着路过的一群人。
是郑家的小厮。
郑家这会子提着棺材到城南做什么?
刘秉生不认得,等他们渐渐远了,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