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用手掌心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手的鼻涕眼泪,又从衣襟下掏出条大手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一团破布样的大手帕子一扔。
“你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你如意。有能耐你就掐死我!”
张氏朝柳老爷子叫板,虽然依旧中气十足,但是看过张氏闹腾的人不难看出,此时的张氏并没什么底气。
也只有真正发了狠的柳老爷子,才能真正的压住张氏。
“混头的,你这就是混头的,四六不懂,跟你说啥都白搭。”柳老爷子痛心疾首地道,“这事儿能是这么办的吗?你还嫌你的名声不够臭是咋的?!”
二房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说了一点,也知道真正有能耐的人是柳茉!
现在柳杨柳柏闯下这么大的祸,只有柳茉有能力摆平,找柳松都未必有用。王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找她又能干啥?
再说了,那两个孽障闯的是一般的祸吗?
他俩可是想烧死大郎和小五的!
你就是打算让王氏出面劝和,也得好好说啊!跪着求人家都是应该的!
来硬的是想干啥?
这要是以前,关起门来在家里,张氏想怎么闹腾都行。
因为她是长辈、是婆婆,没人会说她什么。
但现在他们已经分家了!
柳文升要是真的听了张氏的话,和沈氏一起过去抓王氏,去闯二房的家,那张氏成了什么东西了?
他又成了什么东西了?
到时候和二房一家亲人变仇人就不用说了。
光是被人知道小叔子闯嫂子家动手动脚,就够别人戳烂他老柳家的脊梁骨了!
“你当我不想掐死你?”
柳老爷子终于转过目光,瞪视着张氏,“还不用我掐死你,人们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还嫌你那孽做的不够?你当你那孽都报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就不往你自己个的身上报?你天天说老二媳妇克夫,你是不是忘了老二咋死的了?要不是你看不上老二媳妇,非说头疼,老二能大晚上的上山给你采药,被山匪给害了?”
柳老爷子话音未落,张氏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剜我的心,你剜我的心啊,我老天拔地,我都是为了谁……”
柳老爷子的话,在张氏听来句句诛心,就像是一把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刀扎在她的心尖上。
生长在这个年代,张氏任性、霸道,她嘴上说的硬,但是心里却和大家一样,都是相信因果报应的。
此时此刻,张氏哭的撕心裂肺,她想到了谁,想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看张氏哭的几乎瘫软了,柳老爷子扭开头,无声的叹息。
“是我没用,孩子们又太好了,给惯成现在这个脾气。不省心,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啊。”柳老爷子喃喃低语。
“大郎和三丫头都不在家,老二媳妇一个妇道人家,你能强求人家啥?你要上街上去骂去,你拍拍你那良心,你有啥可骂人家的?你当你骂了,人家笑话谁?咱家这里外里的事,还有谁不知道。你当你那名声有多好听那?”
柳老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训斥张氏。
“也就是再让别人看咱家一个笑话。大郎和三丫头不在家,就老二媳妇带着大丫头在!她还生着病,你让老三去,还非得把人给你抓来,你当你谁啊,你是祖宗?还是阎王爷?”
“你还让老三去!他是小叔子!小叔子上门抓嫂子,这个事经讲究吗?你那脊梁骨不怕让人给你戳烂了?你那名声还要不要了?咱老柳家的脸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