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啸叶所说的那般，这群被带回来的刺客中，想要说出点什么来换自己性命无虞的，大多说的都是沈家人早就已经知道的废话。而那几个看起来隐隐约约像是知道更多内情的人，则是无论如何威逼利诱都是闭口不谈，摆明了自己是要做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绝对是不会背叛鲁启宸分毫。

沈端和这日从那些人的牢房中走过，甚至还得了一声、两声的唾骂，不禁是觉得有些好笑。

“珍珠，你看这些人的样子，几乎是要让我以为那鲁启宸是什么千古一帝，万世难遇的贤明之君了。不然怎么会是有这么多的人讲自己的生死都抛在了脑后，这般极力地为他守住这最后的秘密。”沈端和轻声说道。

珍珠打量了沈端和一下，发现自己家的小姐面上确实是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应该是真的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之后，这才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约是相信自己的主子吧。”珍珠想了想后说道，“做奴才的哪里是有选择自己主子的能力。主子是好，还是坏，那都是只能依靠上天去决定的。他们也未必就不知道，鲁启宸是个昏君，或许也是明白，现在天下的气韵早就不在鲁启宸的手中了。”

“但是他们都已经是跟着鲁启宸那么久的时间了，便是想要去回头，身后也是无路可走了。所以便也就只能是当做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闭上眼睛继续往前走下去。要是死路，那就死，要是活路，那就活着。看命而已。”

在听到珍珠这番说辞的时候，沈端和不禁是觉得有些诧异。按照珍珠往日里的性子，可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来。想到这里，沈端和忍不住是放慢了脚步。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珍珠，忍不住是看向自家小姐，轻声问道：“小姐是想到了是很么事情了吗？”

沈端和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珍珠你能说出方才的那些话。我以为你是不会去想这些的。”沈端和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点点的感慨，仿佛是在为珍珠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成长，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不过沈端和也是明白，珍珠这个样子也是好事，她可以承诺一生护她，但却未必是能做到时时刻刻都在珍珠的身边。余生更多的时候，恐怕还是要珍珠自己去选择面对。

谁知珍珠却是一脸茫然地看向沈端和，“啊？小姐这些话本来就不是我说的，是薛先生说的。”

匠人薛？显然珍珠给出的这个答案也是超出沈端和的预料的。

“他说的？”沈端和有些奇怪地问道。

珍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就是先生说的。先生还说这天下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但是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却不想死，所以便也只能活下去。或许有一天，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身不由己的，便也觉得这就是正常的了。”

沈端和听到这话有些沉默，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那珍珠你怎么想的？”

珍珠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很是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说道：“其实珍珠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珍珠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过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有一天，连自己原本是身不由己的忘记了，那应该是一件让人觉得很难过的事情吧。”

“因为那是自己把自己放弃了啊。”珍珠有些难过地说道。信风文学网xinfeng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