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十三年,冬,栖吾国摄政王沈端和身死,万民哀悼。
昭宁十七年,夏,栖吾国被北燕所灭。同年,北燕新君决议迁都于原栖吾国国都。次年,北燕新君听于心腹建议决定修史。
为彰显栖吾国皇室昏聩,北燕新君为沈氏一族平反,直指栖吾国鲁哀帝于启元十三年谋害忠良沈氏一族逼沈家幼女为家人复仇,鲁殇帝于昭宁十三年,逼死沈氏唯一后人,沈端和。不顾沈端和曾多次平叛,御敌之功。至此,沈氏一族于史册之上再无污名。
在无人知晓之时,北燕新君的心腹打开家中密阁,那里面供奉的赫然是沈端和的牌位。那人对着沈端和的牌位叩首后,不禁痛哭道:“如今大人心愿可是了了。”
沈端和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一顶团花锦簇的帐子,沈端和微愣。那日冰冷的刀锋划开喉管的感觉尚且还存留着几分在她的颈间。沈端和的眼神随即一肃,她是个用刀的好手,所以没有人能比她明白,那一刀之后,她是决计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如今眼前的一切又算是怎么回事?
沈端和一双眉毛微微蹙起,她抬手将帘子掀开,却在看清楚屋内陈设之后,浑身僵硬地呆立在了原处。这,这分明就是她曾经闺房的模样,这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都是她曾经最是熟悉的。片刻过后,沈端和像是醒过来神,她疾步走向房中的梳妆台。
铜镜中映照出的女儿模样,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肤质似雪,明眸皓齿,最是鲜嫩的年纪。沈端和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铜镜里的人,却是又在指间将要触碰的时候迅速缩回。
铜镜中的面容是沈端和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曾经的自己。这个时候,她有父母,有兄嫂,还有尚未出世的小侄子,一切都美满得如同一场梦境。可就是因为这样,沈端和才不敢去触碰,她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就在沈端和呆坐在梳妆台的时候,“吱咯”一声房门便被人推开了。一个打扮利落,面上犹带着几分英气的丫头走了进来。她看到沈端和呆坐在那里的样子似是吓了一跳,连忙走到沈端和的身边。
“小姐,怎么醒了也不叫珍珠一声?”那丫头望着沈端和的眼中全是担忧,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利索地去给沈端和拿外衫。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那名名唤珍珠的丫头便错过了那滴突然从沈端和眼眶中坠下来的泪。她的珍珠早就在启元十三年,她率兵杀入皇宫时,为她挡箭而亡了。
珍珠没有察觉到沈端此时的异样,口中依旧是不停地说道:“小姐你这一觉可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怎么叫都叫不醒。老爷请来郎中来看,那个郎中却说小姐无事,不过是睡着了。当时,老爷就对那郎中破口大骂,说他是个庸医。要不是当时有夫人和两位少爷拦着,老爷怕是直接要提刀将那郎中给劈了。”
说到这里,珍珠将外衫披到了沈端和的身上,“小姐,如今你可算是醒了,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小姐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若是有的话,珍珠立刻就去叫郎中。若是没有,珍珠便去将小姐醒了的事情去禀告给老爷和夫人。”
“珍珠,我没事。”沈端和看着珍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人知道沈端和此刻是强压下了怎样翻涌的情绪。168168j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