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谄媚地笑着“小的哪儿敢骗四殿下。”
“行,留几个人,你退下领赏去吧。”赵嘉裕挥退小太监,示意身后三个侍卫分开堵住假山口。
“出来!小杂种,还要本殿下请你吗?”赵嘉裕一口一个小杂种,语气恶劣,神色鄙视。
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母妃都告诉他了。
莹妃虽嫁入皇家,爱的却是姑父。父皇从来没说过此事,但其不管不问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八成赵逸之根本就不是皇子,而是薛莹和仇珏的野种。
不只赵嘉裕这么说,这些话从小到大一直萦绕着赵逸之,甚至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父皇的孩子。
但奶娘每次都会严肃地告诉他,“任何人都可以质疑你的身份,唯独你自己不可以。如果你不是皇帝的孩子,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皇帝对你的态度,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严七雷打不动地睡在那片石壁上,被赵嘉裕高亢的声音吵醒,看来小孩子也不都是讨喜的。就赵嘉裕这货,不仅大了不讨喜,小时候也招人烦。
“不出来是吧?”赵嘉裕趾高气昂地指指离得最近的侍卫,“你,去把人拖出来,小杂种居然不听话!”
侍卫有些犹豫,毕竟赵逸之虽不受皇帝重视,终究还是皇子,若是皇帝突然怪罪下来,他几条命也担不起。
“磨蹭什么,有什么事本殿下扛着,还不快去!”
左右躲不过,侍卫在心里给赵逸之道一了句得罪,拉开架势要拖人。
赵逸之知道躲不过了,身体本能地往里缩,哪怕是徒劳。
好家伙,找麻烦都不带打声招呼的。严七想想之前赵逸之身上被砸出来的伤痕,砸人谁还不会了?
瞄准赵嘉裕的后脑勺,严七控制着力道扔出石子。
“嘶!”赵嘉裕捂住后脑勺,“谁!”
听见喊声,侍卫们停下抓赵逸之的动作齐齐回头看赵嘉裕。
“看什么看,别管我!”邪了门儿了,其他人不都离开了,哪儿来的石子儿?肯定是小杂种在搞鬼,看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侍卫还没行动便齐齐跪在地上,腿弯处一瞬的痛感还没反应过来。
“干什么呢你们!”赵嘉裕翻了个白眼,真是见鬼。
还欲再骂,未出口,便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泥团糊了一嘴。
“呸!”赵嘉裕气急败坏,他倒要看看赵逸之怎么个装神弄鬼。
推开几个白痴侍卫,赵嘉裕自己冲进假山,一把揪住赵逸之的领子往外拖。赵嘉裕明明比赵逸之还小两个月,个头却高出不少,赵逸之被揪着也没办法跑。
“你,过来把人按着。”赵嘉裕又吩咐道,“你,去弄桶泥来。”
赵逸之一直是被奶娘和红杏护着长大,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赵嘉裕对他莫名其妙的针对,他不理解,也很难过。
奶娘和红杏姐姐都说他很好,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甚至有些人他根本没见过,在知道他的身份时态度也十分不友善,他们到底讨厌他什么?
“喜欢泥巴是吗?那本殿下今天让你吃个够。”
吃泥巴?赵逸之刚刚躲在假山里光顾着害怕,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赵逸之看着侍卫提来的一桶黑乎乎的泥,瞪大眼摇头“我不吃,放开!”
赵逸之不停挣扎,企图挣开侍卫的束缚。本来侍卫就怕伤到他,没用多大力,他这一挣扎,为防他挣脱,侍卫不得不用力了。
严七走到赵逸之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不要挣扎。
赵逸之果然平静下来,侍卫松口气放轻了力道。
“赵逸之,想不想体验一下泥雨是什么滋味儿?”赵嘉裕得意的在赵逸之面前来回晃悠。
有小七哥哥在一旁,赵逸之平静得不可思议,赵嘉裕完全得不到想要的反应。
“怎么,你不是以为谁会来救你吧?赵逸之,我发现你这人整天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赵嘉裕扬了扬眉,“哦,差点儿忘了,没爹没娘的小可怜儿,被下人养大,不是傻子还能是天才不成,哈哈哈。”
赵嘉裕睨了侍卫一眼,侍卫会意,正欲举起泥桶。
严七施施然走到侍卫面前,食指压住桶沿,法术不能用,这种小伎俩还是可行的。
侍卫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桶提起来,脸都憋红了,为了不被赵嘉裕劈头盖脸臭骂,侍卫深吸一口气。
一,二,三!
提起来了!侍卫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这桶怎么越来越高?
呼幸好他反应快将桶压了下去,这桶实在是奇怪,成精了似的。
对上赵嘉裕狠厉的眼神,侍卫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
“滚开。”赵嘉裕亲自上阵。
离桶一步之遥,赵嘉裕便觉得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整个人栽了出去,打翻的泥桶糊了满身泥,狼狈不堪。
离得最近的侍卫大力摇头摆手以示清白,就差没涕泗横流了。
“赵逸之,你习巫术!”
在场除了赵逸之谁敢这么对他,果然是不祥的小杂种!
又被莫名其妙安上罪名,赵逸之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无奈“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不是我做的。”
赵嘉裕怒不可遏,已经到达失去理智的边缘,好,嘴硬是吧。
没人想到一个孩子竟会如此疯狂,赵嘉裕笑容几近狰狞,飞身直扑向赵逸之。
严七沉下脸,速度再快也只能将赵嘉裕踹出的脚移开致命的位置,无法完全让躺倒在地上的赵逸之躲开。
本以为赵嘉裕只是闹闹小孩子脾气,刚才的力道分明要人命的架势。
严七蹲下去扶着赵逸之,还好只踢中腹部,刚刚赵嘉裕是冲着心脏踢的。
赵逸之头上冒出一阵冷汗,浑身痉挛,痛苦不堪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齿间泄露出丝丝不甚明显的痛苦呻吟。
严七第一次这么火大,赵嘉裕这种人就是欠打,无法无天。
赵嘉裕惊恐地发现自己腾空离地,一阵凌厉的寒气自背后传来。
“殿下!”三个侍卫眼睁睁看着赵嘉裕被提到赵逸之面前。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是共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逸之缓了半晌,腹部依旧隐隐作痛。勉强撑坐起来,就听见彭的一声,赵嘉裕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动弹不得。
严七被气糊涂了,往深处想,现在他身处记忆之中见证赵逸之被欺负的过程都觉得难以忍受?那么真正的赵逸之童年又是如何过来的?
被忽视,谩骂,鄙夷,排挤所围绕,哪怕再坚强的人又能撑得过几时。
赵逸之长大后所表现出来的最多是纨绔,起码证明他心性强大,如若赵逸之再软弱些,严七不得不怀疑赵逸之是否还能存在于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