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希尔顿酒店的高档包厢内,李涛正一一招待他的贵客。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受邀而来,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受邀者的朋友,亦或是倾华珠宝未被邀请到的老客户。 是以,当李涛从饭桌上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但他还是多看了这个男人两眼,因为—— 他的头发太长了! 这个男人穿着复古的棉质衣服,有点像广场上打太极的队服,却是黑色的。不是单调的纯黑,在衣衫上还有一些金色的云纹装饰,在灯光下,微微有些反光。 包厢内各类名牌西装革履名贵得晃眼,在这些对比下,他是格格不入的。 李涛却不敢小觑此人,只因为他样貌极为俊逸,恍惚竟不似凡人。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或者星二代。李涛不敢怠慢,一一敬酒时,并没有漏下他,可他却一点都不给李涛面子。 摇了摇头:“谢谢,在下不饮酒。” 清俊的脸上,竟然不带一丝表情。 李涛也不恼,“小哥有点面生,还未请教姓名?” “在下练红尘。” 周围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喷出了茶水,纷纷交头接耳道:“有姓练的么?” “不知道,这大概是文化界的人,名字也与众不同。” “是呀是呀,说话也是在下在下的,一股腐儒的气息……” 李涛笑了笑,点点头,“感谢莅临,请慢用。” 眼见李涛欲走,练红尘问道:“那位在直播上和你随行的姑娘,她在哪里。” 李涛挑眉,难道苏语的特异功能……被外人知晓了? 李涛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朋友,你找她有什么事么?找我也是一样的,我是她的男朋友。” 练红尘点了点头,“我想问一问,她手里那块玉,可会在拍卖行上拍?如果上拍,会委托在哪里,如果不上拍,打算以什么价位出手。” 李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道:“抱歉,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 “能不能给我,那位姑娘的联系方式?” “很遗憾,不能。” 李涛走后,练红尘看了看饭桌,便起身离开。 恰逢许飞从卫生间往回走,和练红尘打了个照面,而后擦身而过。 许飞忍不住站住,回头望向练红尘的背影。 国家级一级鉴宝师,鉴赏过古董、玉器无数,此时,竟然在此人的身上,嗅到了文物的气息! 许飞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练红尘已经消失在视线了。 ----------- 夜色已深。 王家别墅内灯火通明,韶风兰将翡翠原石收在金贵的盒子里,内力还多垫了几层棉垫,生怕磕着碰着了。 韶风兰在沙发啥,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 而在书房内,王赐恩板着脸,教训自家的女儿。 “平日是我和你妈疏于对你的管教,才养得你虚荣至此!” “虚荣?” “若不是虚荣!你何至于将这样的本事卖弄得满城风雨!”王赐恩连连拍打着桌面,手都红了。 苏语有些不忍,忙扶着王赐恩的手,道:“爸,我没有……” 王赐恩恨铁不成钢:“我以为你不知道的……却原来你知道,你会用,你却打小瞒着我……” “不是,爸,你这话我就不懂了,我瞒着你什么?” 王赐恩将桌上的茶具拍得跳了跳,吓得苏语一抖,“你还记不记得,前年,在潘家园,你死死抓着不放的石头?那块石头,也是解涨的,且都涨的离谱!当年,我还以为是我狗屎运,发了横财,可是年底回去老家,在庙里烧香时,村里的百岁老人告诉我说,这不是偶然!” 王赐恩咬牙切齿:“我们王家在十代以上,曾出过一个赌石天才!那时候大清还没有亡,当政的是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偏爱翡翠,因此,我们王家的那位□□爷爷,因着赌石的大财,在慈禧手下谋了个闲官。可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有这样的大能,却没有与之相匹的铠甲,最终那位□□爷爷,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若不是有一私生儿子遗落在乡间,现在,怕是也没有我们了!” 苏语沉默。 这些事情在王苏语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王恩赐继续说道:“百岁老人,一生未娶,在庙里为人抽签算卦,为村民讲经法,开智慧,在村里,是远近闻名的老神仙和大善人。他说,我们祖上的赌石天分,已经代代式微了,可是没想到在你身上,重新看见,此为大起大落,大展大灭之能,包藏无事,一旦宣扬,便是劫起之时。他没有理由骗我!我原以为,我金盆洗手,远走他乡,转卖古董,就可以保护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自掘坟墓啊!” 苏语摇了摇头:“爸爸,神算的话,我不知道几分真实几分虚幻,可是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余一线生机?” “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天意虽有注定,可是还存在变数。” 苏语抬起头来:“爸,卦不能算尽。” 王恩赐哪里去管苏语这些歪理,他扶着额头,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韶风兰一向不信神佛,此时看王恩赐,更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见王恩赐莫名其妙训斥女儿一顿,便提着平底锅,过来护短示威。 王恩赐无奈,将自己锁在书房。 苏语几次经过书房,听到书房里传出打火机打火的声音,都不禁摇头。 心里暗暗道:放心吧,即便露才是劫数,可是,我力争那一线生机! 这天苏语躺在床上,心里也有些五味陈杂。 她所知道的记忆里的剧情,都是建立在之前王苏语的做事风格上的,可是那样走下去,必然仍是一个悲剧,届时,她不但不能满足王苏语的委托,甚至搓杀了王苏语心里仅存的希望,或许使她沦为怨魂厉鬼,也说不定…… 所以苏语一开始,便张扬个性,试图走出自己的康庄大道,收回一切自主权! 可是,王赐恩却说,这样也是危险的。 苏语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做摆渡人也是新手,经验也不足,为他人改命,没有剧情参照,全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未知的未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可苏语不是容易动摇之人,即便是王赐恩以劫数说事,她心里也有忐忑,可选定的这条道路,纵然是遍布荆棘,她也要走下去。 虽然天道面前,人人皆是蝼蚁,可总有一些蝼蚁,能够长出翅膀。 苏语心神有些恍惚,睡不着,便开灯坐到书桌前,打算开窗透透气。 刚拉开帘子,便见二楼落地窗外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凉风微微吹动。 苏语揉了揉眼睛,赫然发现那个人也是看着她的。 苏语一惊。 这是个啥?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别是个鬼…… 苏语有点怕,可转念一想,自己早就是个鬼了,还怕他? 苏语推开窗,想要看个究竟。 于是,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一个在灯光下,一个在月光下,就这样两两相望。 半晌,苏语终于发现他身上,带着生气,知道他是个人,便问:“你是谁?” 而那个人,在月光下,美得如同神祗,在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微妙,他没有回答,只是很随便的问道:“姑娘,你是摆渡人么?” 苏语震惊,那瞬间她腿都软了:“你是谁!?” “我叫练红尘,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找到你,只是为了你手里的玉,请问你会委托拍卖行上拍吗,还是直接出售。” 苏语喉咙发干,她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能够看出她的身份。 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短时间内,我没有打算出售……” 练红尘仰着头,月光下他面容有几分清冷,此刻听了苏语的回答,竟然微微皱了皱眉头:“姑娘,短时间内为什么不肯出售。价格,没有问题,我可以直接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位。”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练红尘摇了摇头:“你把玉卖给我,我就告诉你。” 苏语挠了挠头发:“可我还没有弄清楚,这块玉大概能卖多少钱,说实话,我是个贪心不足的人,你给我一块钱,我会忍不住去想,当时为什么不多要点,给成两块钱……所以,我不想直售……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要这块玉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块玉在一周后,会放在蔚蓝国际珍宝行拍卖。如果先生有意愿,就请届时光临拍卖行,去竞拍自己的缘分吧!” 练红尘点了点头:“谢谢姑娘。” 临走时,练红尘忽而转身,对苏语微微一笑:“以后有相似美玉,直接送到我府上吧,我住在香山脚下。” 苏语:“……” 好一个香山脚下,香山那么多脚,你到时说说你在哪个脚的脚下? 还,直接送到你府上?你富可敌国吗?我倒要看看在珍宝拍上,你能不能拿下! 神秘人给苏语带来的槽点简直太多…… 可是苏语笑过,心里却有些暗沉,那么问题来了。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