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晚没有停顿地往里走去,将所有示弱的微小表现都收了起来:“见过柳相国。”
柳相国今天休沐,只穿着在家中的便服,看着纪欣晚挑不出毛病的神态,出乎纪欣晚的意料,他很是绅士,轻笑道:“年迈体弱啊,年迈体弱,不服老真是不行了,本相在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折腾这些,衣衫不整,还请凌姑娘见谅?”
“不敢,”纪欣晚被他奇怪的态度整的头皮发麻:“民女冒昧来访才是失礼了,只是没想到会打扰相国大人,真是该死。”
“哪里哪里,”柳辰哈哈一笑:“本来没想打扰凌姑娘办事,只是本相突然想到你在太妃娘娘诗宴上那次精彩的对诗,一时很想见识一番,毕竟能与太妃娘娘接诗的人少之又少,而凌姑娘这般年纪就如此文采,真是让老夫羞愧啊。”
“相国大人言重了,只是今天实在匆忙,心有所系,实在没有作诗的兴致,还请相国大人勿要见怪。”
纪欣晚的心脏越收越紧,那边的人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那也无妨,总有机会的。太妃娘娘最近如何啊?”
果然他是因为质疑这份公文的来历。
一份朱砂红的公文对于柳辰来说不算得什么,但是一个身份极其卑微的人拿着它,还找上柳家的大门,这就有些奇怪了。
按原本的情况来说,纪欣晚现在尚且待在尚宫局,且最近难缠的事情颇多,如果玉玄婧不把她太当回事,纪欣晚是不太可能能求得这样的帮助的。
她能在这段时间见到玉玄婧或者玉玄婧手下的人,足见玉玄婧对于她的重视与偏爱。
纪欣晚袖中的手蜷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复掂量了那位玉太妃的态度,还是觉得不能把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开,承认最近见过玉玄婧,以及那份公文也是玉玄婧给的,回答道:“太妃娘娘如同以往,一切很好。”
“那便好,”柳辰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凌姑娘便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虞东带回的人的厢房在那边,瑕玉,你带凌姑娘前去吧。”
这番试探,今后便是明面上与柳家作对的人了。
但只是为了这个,柳辰有必要亲自见她一面吗?
这也要查清。
“多谢相国大人,”纪欣晚起身作鞠:“还请这位姑娘带路了。”
一路走来,瑕玉的态度端的正好,既不显轻视的冷淡,亦不显太过假意的热情,纪欣晚问一句她答一句,别的话一句不提。
“这处院落是弘香姑娘独住吗?”
“是的,凌姑娘,已经到了。”
“多谢瑕玉姑娘了,”纪欣晚礼则性的笑笑:“便不麻烦姑娘了,回去复命吧。”
“凌姑娘记住了往返的路了吗?”瑕玉清淡笑意不减:“只是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我会在这里等到姑娘的事情办妥的。”
“那也好。”纪欣晚想想,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能力,在人家的地盘上,想不被监视偷听也不是件好办的事情,还是后退了一步:“那便麻烦了。”
瑕玉笑着摇摇头,纪欣晚在她的视线中拉开了这间深幽庭院的门。
方隔绝了外面的人视线,纪欣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就传来幽幽一声:“来的太晚了。”
“啊,”纪欣晚手上动作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确实耽误了一些时间。”
“你早知道我会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纪欣晚的声音已经冷了,弘香若无其事,笑得还很是开怀,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渗人而诡异:“别这么生气嘛,我确实猜到你会来,但是没想到你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该说一声你的胆识很不错吗?”
“看来你也不想遮掩了。”
“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你是个聪明人,你看现在的局势啊——除了阎宣寒,谁还在意那条疯狗的死活呢?你何必这么上心?”
“你为什么要在阎宣寒眼皮底下杀她,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选择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这些不只是那天她打了你这样的冲突这么简单吧?”纪欣晚不为所动,盯着弘香露出的手腕上的斑驳痕迹,嘲讽道:“为了做成这件事情,你还真是够舍得。”
“够了凌零柒,”弘香面上的笑意狰狞起来:“别试图激怒我,你以为身后有个玉太妃就能想说什么说什么吗?”
“那你以为身后有个随时会弃你如敝履的柳二公子,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
“凌零柒!”弘香猛的站了起来,被蹂‖‖‖‖躏的身体脚步虚浮,差点歪倒在地上,勉勉强强用手撑住了桌子:“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和阎家那群被养活的狗相提并论!和玉玄婧站在一起就得意忘形了?!这件事情我劝你不要再插手!”
“的确,”纪欣晚拍拍肩上的雪,坐在了弘香面前:“阎宣寒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我要对付你的确更麻烦一些。”
“我就是一直都很奇怪啊弘香,你的过往干干净净,生平履历都和阎宣玲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或者说,谁帮你掩盖了你以前人生真正的痕迹,你真正的名字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