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有些沉痛的头,眼看着他在魏王面前越来越得势,这几年虽不说位极人臣,但也算平步青云,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劈头盖脸地责骂,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原本想着搭上了女儿,跟齐元昭的关系更进一步,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再升一级。可现在看来,若是办不好这件事,只怕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两说。
即使他这边立即赶回了侯府进行布置,但栖梧院中的人却是早一夜便知道了消息,此时正有条不紊地等着他们的刺探。
明月庵后山,苦玄在佛前打坐了一整夜,还是决定入宫一趟,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能看着云舒中毒。
虽然知他早已猜出,梅凛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大师,您这一露面……恐怕陛下就会找借口让您留下……”
苦玄难得没有打趣他,只是望着皇宫的方向淡淡一笑,“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不能让纪丫头因此深陷皇宫。那些御医说好听些是稳重,说不好听些就是怕担责,等他们商量出万无一失的方子,纪丫头命早就没了。”
“那我陪您一起,”梅凛很快拿了剃刀出来,跟在苦玄身边,“劳大师为我剃度。”
“你这孩子也是轴得很,若是跟着我进了宫,可不一定能出来了……柴小子交给你的任务怎么办?你以后怎么办?真跟我出家当和尚,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梅凛却是没有想那么多,闻言垂着头思索片刻,很快便道:“算着日子,竹跃也快送信回来了,纪小姐有他的保护就足够,您身边没人却是不行,无论公子还是纪小姐,肯定都更希望我留在您身边。”
“至于娶妻生子……”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嬉笑怒骂的丫头,眼神暗了暗,“您常说人和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字,若是真被困在宫中,只能说我们此生无缘。”
“真不知道柴小子怎么教导你们的,一个个都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苦玄虽然口中抱怨着,但手起刀落很快就将他的头发剃了。
“戒疤就不必点了,你戴个帽子便是,想必也没人敢在宫里跟你动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算真的出家,这头发便还是交由你自己收着。”
苦玄的功夫极好,那一束头发连根斩断,从后面看过去还是整整齐齐,似乎跟长在头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梅凛将头发分成两半,一半放置在佛前,他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如今割发不能还父母,便放在这里,也算全了孝心。
苦玄为他找来一身僧袍,两人略作收拾,将可能用到的药物都装在箱中,便准备下山。临走之前,苦玄亲手将房门紧闭,暗叹道,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他们下山直奔京城,在进城前又故意将僧袍弄得脏一些,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去揭了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