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潮.湿逼仄的地下室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和腥膻的信息素气息,角落里的男孩抱着膝盖,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这崽子真是?这么小,还没分化呢。”绑匪小声嘀咕。
“千真万确,不然老板费这么大力气抓他?呵,天生的小浪.货。”同伴看了眼男孩,“长得比他妈还好看,长大还得了!可惜咱们没机会捞着了。”
“诶,你说现在试试能有效果不?”
“你他妈变.态啊,他才五岁、六岁?”
“咣!”
唯一的小门被撞开,闯进个衣衫不整、五官极其艳.丽的女人,她抱着个大金属罐子,声音尖利发抖:“放了我儿子!”
“操!是燃烧压力罐!这娘们儿疯了!”
火光、黑烟,咒骂,惨叫和爆炸交织在一起……感官变得模糊,只有一句呼号清晰地打入耳骨:“平墨,跑!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兽人!”
那是小.平墨被推出地下室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母亲最后的遗言。
*
平墨猛然睁开眼睛,喘.息着坐起身,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打在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上。
“又做梦了。”平墨喃喃道,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和身后,还好,耳朵和尾巴都没冒出来,他松了口气,随即摸出手机,六点十八分,离定好的闹钟还有一小时零十二分钟。
闹钟备忘录上写着:十点整去军大报道。
与此同时,联盟军事科技大学本部校园内,裴与屠粗声粗气地讲电话:“爸,不用忽悠我!军营里的事儿我比您懂,姓平的如果真有本事我肯定服他,没本事的话,三两下就给他捋直了!
……不是,我就待仨月,买什么房子……什么,趁这个机会,领个儿媳妇回去?啧,我才二十五,您老人家急什么?大学里是有挺多Omega,但没什么特别好看的……怎么做梦了?你儿子又A又猛,要求高一点多正常——不跟你说了,有电话进来拜拜。”
“喂,老吕——”
“别喂了,这儿呢!”一个穿作训服的细高个儿青年举着手机,笑着朝裴与屠招手。
“艹,都特么看见了还打什么电话,”裴与屠也笑着往吕东望胸口捶一拳,“衣服都换上了?”
吕东望:“是啊,这回军部搞创新,把‘全军任职教育培训’改成轮岗制,咱们驻地来联军大的就咱仨吧,我给漕哥当副手,裴哥你呢,见着平教官了吗?”
“没有,”裴与屠抬手撸了把他那一脑袋刺毛,“不过,我家老爷子怕我不服管,刚才还专门打电话过来,你猜他说什么?”
吕东望尽情发挥想象力:“你安分不惹事顺利镀金完毕,就奖励一辆空间车?一套房子?”
“……”裴与屠说,“你怎么知道买房子了。”
吕东望惊了:“啥?真买了!”
裴与屠浑不在意道:“怕我在宿舍住不习惯。”
吕东望:“………………”
有钱人怎么买房跟买菜似的?这里是主星,还是富庶的北半球,和他们服役的偏远空间站不一样,寸土寸金!附近几个高档住宅区都贵得吓人,首付就够普通人攒一辈子了。
裴与屠:“哎说正事——听说,我那个新顶头上司平教官,是特种作战队调过来的,据说还是‘鹰隼’。”
“……”吕东望张了半天嘴,“牛逼!”
联盟的特种作战队遴选苛刻,都是顶级alpha,俗称“兵王”,他们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尤其是“鹰隼”,号称联盟对付星际海盗的尖刀——鹰隼的队长曾以一人之力轰平了整个走私空间站,其变.态的战力和狠辣的手段至今彪炳联盟军部八卦史。
裴与屠嗤笑:“你还真信啊,兵王怎么可能跟咱们一起轮岗?我爸估计被忽悠了,那姓平的绝对是个逼王。”等见到了,得好好给他上一课!
吕东望摸.摸下巴:“有道理!现在军部最流行的吹牛X方式就是以‘我认识鹰隼队长’开头,嗐,其实那种保密级别,谁知道他是圆是扁呢。”
“不说这个了,”吕东望眉飞色舞道,“联军大真好啊,不像咱们驻地,全是alpha,这儿有beta,还有omega!我快两年没见过活的omega了!裴哥,这回咱们说好了,你离我远点,免得我追的omega又看上你!不许跟我抢啊!”
裴与屠撇撇嘴:“全是歪瓜裂枣,谁稀得抢。”
吕东望闻言直翻白眼:他是从来没抢过,可架不住他往那儿一站,就把别人给比下去了!不过这颜狗眼光高得变.态,谁都入不了他的眼,说不定反而会打一辈子光棍呢。
*
平墨的行李已经先一步寄到了联军大,他本人轻车简行,很快把自己收拾停当,只扣上一顶鸭舌帽,便退了房,却没急着报道,而是直奔最近的药店。
“你要的M型拮抗剂是管制药物哦,整个星城都买不到的,”药师小姐姐态度温和,建议道,“普通人用这种抑制剂就行了。”
“谢谢。”平墨接过药,迟疑地问,“如果结合热突然发作得很频繁,正常吗?”
他大半张脸都被帽檐遮住,露出纤细的脖颈,宽大的T恤显得人有些单薄,少年气十足,小姐姐怜爱道:“刚分化是会经历一段紊乱期,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家长带你去医院做一个系统检查。”
“……”这是把他认成未成年了。
“记得按时服用抑制剂,最重要的是,远离alpha。”
平墨没再追问,最后又买了一瓶喷雾式无香型阻隔剂,顺便学习了如何使用手机支付——内部终端在离开鹰隼的时候就上缴了,这个民用新手机他还不大会用。
时间还早,平墨准备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他很久没回过主星了,慢慢的边走边看沿途风景。
两三百米外,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不住地往他身上瞟,不远不近地坠着。
这条路不是主干道,半晌才有一辆空间车呼啸而过,也没什么行人,平墨似乎对跟踪者浑然不觉,在道路尽头拐了个弯,钻进更僻静的小巷。
几个小混混互相使了个眼色,放心大胆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