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狄斯大帝能做到这种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瞩目的显赫成就,与他麾下一众能征善战的将士是分不开的。
众所周知,萨尔狄斯大帝麾下人才济济。
效忠于他的那些将领中,全部都是当世英杰。
尤其是那几位战功最高、从而被萨尔狄斯认可成为各自独领一军的将军们,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可以称霸一方的雄主。
在帝国版图飞速扩张的同时,帝国的军队也在飞速扩张。
萨尔狄斯从来只认才能,不论出身,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重用。
因此,在大军之中,一半多的将士都并非是原来的波多雅斯王国出身。
从而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些将士们的归属感和忠诚心仅仅针对新生的波多雅斯帝国和皇帝,而非原来的波多雅斯王国。
不知不觉之间,城中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和紧绷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萨尔狄斯大帝意外死去。
没有子嗣,更没来得及指定后继者。
偌大一个帝国的王座就此空悬。
而这正是气氛逐渐诡异和紧绷的原因。
城里勉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是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某一日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岌岌可危了起来。
这一日清晨,明亮但并不灼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正是一天内气候最为适宜,最让人感到舒适的时候。
但是,在城主府之前的广场上,这里的空气却是尤为凝重。
一众将领们身着盔甲站在广场上,阳光将他们身上银白色的盔甲映得银光铮亮。
天清气朗,气氛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五位手握重兵地位最高的将军率领着各自的近卫分别在广场不同的方位据地而立,两两相对。
其中两人站在一方,另外三人则是站在另一方。
虽然穿着一样的银白色盔甲,但是此情此景看上去,竟像是在对峙一般。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三人站在一起的其中一位将军率先向对面红发的将军开口。
“虽说是陛下将兵符交给了你,但是想必陛下也未曾想到自己会”
他顿了一顿,换了个说法。
“会失踪这么久。”
他盯着红发的将军说,“兵符长时间待在你手中,不适合。”
萨尔狄斯每次在临时有事离开大军时,为了避免他离开时正好遭到敌袭,所以每次离开前都会随机选一个将军,暂时赐予其兵符,好代替自己主持军中大局,进行统一的指挥。
等他回到大军之后,自然就将兵符收回。
当然,每次这个过程都不会超过两日,所以其他的将军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但是,如今这个象征着可以指挥他们的兵符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待在和自己平级的同僚手中,其他的将军就开始有意见了。
毕竟,手持兵符就是大军的最高统帅,从名义上来说也可以指挥他们。
但是这几位将军之间,本就处于彼此竞争而且相互都不服气对方的状态。
一个个皆是自傲且又自信之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帝国中最强的将军,怎么肯让对方压自己一头?
更何况
陛下杳无音讯已有半个月,几乎已经能确定其出了意外。
如今,能够掌控住这十万大军的人,就有极大的可能掌控住整个帝国!
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这个可能性已足以刺激出任何人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野心和。
利令智昏。
哪怕是再忠厚的人、或者是再理智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瞬间为其冲昏头脑,无法抑制地幻想着那让人血脉偾张的一幕。
更何况是这几位本就拥有极高权势的将军?
所谓骄兵悍将,不骄傲又怎么会悍勇?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自傲,亦越是不甘屈于他人之下。
如今这凝重的气氛之下,站在这里的人,不知究竟有几个人动了这个心思。
红发的将军微微一笑。
“放在我这里不适合,怎么?莫非交给你才适合?”
他虽然在漫不经心的笑,心里却是在皱眉。
他想,他昨日以向王城中的人告知陛下不知所踪为理由,用兵符下令让某人先率军回国这件事还是做得有些急躁了。
对于红发将军的质问,没有人吭声。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所有人都很慎重。
毕竟一个不小心,恐怕就
稍许之后,年龄最大的将军开口道:“兵符该由谁来持有的事情等下再讨论,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将它拿出来。”
红发将军沉默了数秒,摇了摇头。
“那是陛下亲手交给我的,只有陛下才能从我这里拿走。”
此话一出,四周空气一沉,仿佛就此冻结了一般。
与之相对的三位将军的眼神纷纷变得冷厉了起来。
三人之中,那名身型最为健壮、满脸络腮胡的将军一脸不耐烦地向前一步,他身上的银甲随之发出哐当一声撞击的响声。
“你我都是在陛下麾下效力,是一个级别的,凭什么我得听令于你?”
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话放了出来。
“让我听令于别人,还不如我自己拿着。”
他忿忿不平地嚷道,
“我不回国!我要去找陛下!谁知道你给我下的军令里面藏着什么私心?”
他一边面带怒色地嚷嚷,一边竟是铿的一声拔出剑,向红发将领直指而来。
利剑在阳光下一亮,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下一秒,伴随着哗啦的兵刃撞击声。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久经战场的将领们皆是在身体本能地反应下瞬间亮出自己的利刃,绷紧身体。
红发将军眼见络腮胡将军竟是直接拔剑就来,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络腮胡绝对不像他外貌那般粗神经,在陛下麾下,一个纯莽汉没智商的将领绝对坐不到将军这个位置来。
这个络腮胡可以说是五人之中势力最低的一个人,因此他才动了先把其打发走的心思。
这人现在看似鲁莽的行为,究竟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命令而不忿发怒,还是因为这家伙也在心底动了什么心思,于是故意鲁莽行事,搅混水?
无论怎样,此刻他已无暇多想。
既然已经亮了兵刃,恐怕无法再轻易善了。
之前勉强还能维持住一个微妙平衡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利刃折射出的一片寒光明晃晃地映在众人的眼底。
形势绷紧到了极点。
或许下一秒,场面就会彻底失控。
就在这一刻
一道黑色利光从空中呼啸而来。
宛如一道雷霆,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度。
伴随着一声巨响。
从天而降的利枪轰的一下,碎石裂地。
近乎三分之一的枪身都没入坚硬的石板地面之下。
强烈的余劲让露在石地之外的漆黑枪身微微颤抖着,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声。
整个广场一片寂静。
前一瞬剑拔弩张濒临失控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撞得粉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插在石地上的半截枪杆之上。
红发将领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
就在这时,一个不急不缓的马蹄声传到了鸦雀无声的广场上。
啪嗒,啪嗒。
广场的入口处,鬃毛如雪的骏马踏着青灰色石板徐徐而来。
头颅高昂,姿态傲然,视众人为无物。
年轻的帝王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他一挥手,金色的长发随着飞扬而起的披风在空中掠过一道流金似的弧线。
长靴落地的帝王抬头,他向马背上的蓝眸少年伸出双臂。
他就像是捧着心口的珍宝一般,接住跃下的少年,然后将其轻轻地放在地上。
他的动作是形容不出的轻柔。
他微低着头,看着已经落地的少年,目光柔和就如此刻落在他和少年身上的温软阳光。
少年仰头看他,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低声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他笑了一下。
对着少年,他的微笑如初春时分的暖风。
那一笑之后,他抬起头来。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陡然一颤。
年轻帝王周身的空气在他抬起头这么一个动作的刹那间,就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广场似乎在一秒钟里从初春的暖阳变为寒冬的冰雪。
仿佛有无形的凛然寒风呼啸而过。
萨尔狄斯抬头,目光淡淡地在广场上扫过。
他扫了众人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下一瞬,偌大一座广场上,再无一人站立。
所有人都已俯下身,跪落在地。
他们深深地、恭敬地低下头,迎接他们的帝王的归来。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