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您不是在闭关吗?为什么今天还是来了?”
电梯门刚一关上,真弓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失约毕竟有失礼数,何况对象是御主你。”
真弓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福尔摩斯先生居然会在意礼仪问题,我简直都要不习惯了。”
大侦探微妙地沉默了片刻:“……就算是我听到这种评论也会有挫败感的,Miss真弓。不过我这次的确有其他事情调查,想到你或许需要帮助才在这里停留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出现在酒店只是顺路而已。
听及此处,真弓才放下心来。不错,这才是她认识的福尔摩斯先生。
“这边有什么需要您亲自出马的问题吗?”
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术”这一概念,所以也理应不会有特异点的威胁。在两个世界的通道建立之后,迦勒底也将这个世界纳入了监测范围,但总的来说,这个世界风平浪静,最大的敌人时间溯行军有时之政府在前面顶着,剩下的都是些诸如今天的宝石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真弓想到从者们还要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任务都会不好意思。
因此在听说了福尔摩斯的目的之后,她才这么惊讶。
看穿了真弓的想法,睿智的侦探悠悠回答:“很遗憾,现在还不是公布推理的时候。但有一点我需要纠正,御主,这个世界的不确定因素远比你想像得要多。三年前的横滨,三十年前的意大利,半世纪前的日本……这个世界也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正确的’选择之后才避免了被剪定的命运,一直走到了今天。”
两位听众哑口无言地听着。真弓还能大概明白福尔摩斯在说什么,缺乏相关知识的鹤丸国永干脆放弃,借着夜视眼镜在还没恢复照明供电的电梯里左顾右看起来。
“但是,正确并非意味着完美,和平的表面下可能隐藏着未被根除的隐患。若有一天,这些祸根积重难返,相同的危机或许会卷土重来……不,说不定会更加严重?唔,这可真是引人深思。”
面对进入自说自话的思考模式的大侦探,真弓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累的程度再上一层。
包括福尔摩斯在内的许多从者都自有一套语言体系,说好听点叫高深莫测,说难听点就是不讲人话。好在身为御主的真弓在历经磨练之后已经修得了翻译功能,简而言之,迦勒底的大侦探是在提醒她,这个世界的存续同样存在着风险,而这也可能正是驱使他前来调查的原因。
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容易啊……迦勒底的御主发自内心地祝愿福尔摩斯的担忧永远不要成真。
毕竟拯救世界很累的,她不是很想再体验一次,也不太建议别人去体验一次。
“那么Miss真弓,和你一起探案的时间暂时到此为止,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了。”
电梯缓缓在一楼停下的同时,向真弓道别后的福尔摩斯解除了实体化,身形消失在轿厢之中。
酒店一楼的电力系统已经恢复,出席宴会的宾客们正在被疏散,真弓和鹤丸国永找准时机,悄悄混入人群之中,顺利离开了酒店。
“你先不要动。”
坐上车后,鹤丸国永一脸认真地对真弓说道。
“怎么了?”真弓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侧过身子面对鹤丸国永坐好。
鹤丸国永坐到她身边,一只手向她身后探了过去。
后腰传来的触感像电流一般穿过身体,麻麻痒痒的感觉让真弓本能地抖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主动投送怀抱一样。
唯一的旁人司机:“……”
他是不是不该在车里。
“你在做什么啊鹤先生?”
真弓伸手撑在鹤丸国永的肩上,让自己不会真的倒在对方怀里,嘴里的抱怨在看到鹤丸国永手里的东西时停住了,“这是什么?”
“不知道,”鹤丸国永诚实地回答,“刚才在电梯里就发现你的腰带上夹了个这个东西,但你那时在和那个侦探在谈正事,我就没说。”
真弓接过这个黑色的不到纽扣大小的玩意儿,用能力解析出其构造:“好像是个窃听器?”
“那我们的对话岂不是都被谁听去了?特别是你和……”
真弓及时用眼神制止了鹤丸国永,没让他说出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从上天台到现在自己的谈话内容:“电梯里有信号阻隔,所以对方应该几乎听不清,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结果上来说一切都好。”
她拍拍鹤丸国永的肩膀,语气诚挚:“多亏鹤先生发现及时,作为奖励就把这个窃听器交给你处置。”
鹤丸国永干笑两声,轻轻一捏就把窃听器捏碎了:“这算哪门子奖励啊……不过放这个窃听器的人会是谁呢?你不会被卷入到什么危险的事情里面了吧?”
刀剑们一向护主,有的刀恨不得连真弓平时上学放学都跟着,尽管鹤丸国永是心大又爱玩的类型,但面对这种事态也警觉起来——他的审神者可能被什么人盯上了。
然而被盯上的审神者比他还心大:“虽然我也很好奇,但今天宴会上这么多人,想要锁定目标是不可能的,不过铃木家邀请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
“而且呢,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说明对方对我的兴趣不浅,这次他失败了,就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真弓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困顿,“所以今后一定会再见到这个人的。”
审神者这么说了,鹤丸国永也只能作罢,但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就此消散。真弓见了,坏笑两声掐上太刀白皙的脸颊:“哇哦,果然手感很好。”
“等下,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啊?”鹤丸国永被弄了个猝不及防,嘴里含糊不清地抗议道。
“实不相瞒,之前看中森警部捏你的时候我就很想上手了。再说突然袭击也是鹤先生你先的,这是对你刚才非礼我的还礼。”
不等鹤丸国永辩解,真弓就闭上眼睛装鸵鸟:“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到家了请鹤先生叫醒我,今天宴会上的乳酪蛋糕你好像挺喜欢的,我晚上做好冷藏之后明天你就能吃到啦。”
鹤丸国永怔愣地静坐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味过来。
宴会上的真弓像支馥郁的花朵,不断地招蜂引蝶。根据鹤丸国永的观察,审神者的声音就没有停下的时候。这种场合下鹤丸国永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在旁边吃自助区的餐点。
但就算忙成这样,审神者的心里依旧为他留了个位置,在他把自助区的甜点全都吃了一遍后,还能准确地道出了今天他最喜欢的那个。
鹤丸国永看着真弓的目光闪亮亮的,露出无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