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凡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钱。
被山体崩塌而砸中的所有人,国家都给了补偿,每家都是一百多块,一百多块算是大钱了,是用命换来的。现在苏国强没有死掉,那只能将钱财还给公家。
柯一凡将山洞的尸体都弄出来之后,又曝光了新一捆论的问题,大队里也在讨论。
“这可怎么办呢,莫名奇妙的,还少了一个人,那小子没有死。咱们补偿的钱怎么说,那公家的钱就得收回来啊。”
“你说他没死,那他人呢?你给她们找回来去?说他死了,那他人呢?也给她们找回来去?”
“那你说怎么办?”
“凉拌,等着,等苏国强这小子活着回来,拿着柯知青签字的收据,去问她们家要钱。要是回不来,咱们就当没有这事儿。”
柯一凡清点了自己的所有钱,加上自己的积蓄,也只一百多块钱。当初苏国强出事,钱到了她的口袋,也只是暖一暖,等到苏国强活着回来之后,又如数奉还。
柯一凡猥琐的心想,那些钱财,其实是不用还回去的。因为当时苏国强已经办理了死亡证明,她也已经和苏国强办理了离婚手续,公家追回抚恤金,只会向苏家追,而不会问已经离婚的她要。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太傻。
李花将钱全部给了柯一凡,细心的用手绢包裹着的钱,被放到了柯一凡的手里。李花摸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国强活着就好,这些钱买命,咱们赚了。钱没了以后咱们可以再挣。”
柯一凡握住李花温暖干燥的手,“妈,我知道的。你都不知道,今天那些家属们看到我们两个的眼神多羡慕,宁愿没找到尸体的是他们呢。”
能去隧道干活的都是年轻的劳力,家里的顶梁柱,任何人绝对不会将钱财和至亲的人划上等号。
柯一凡将钱拿到公社,是公社的会计发给她的,她理所当然也要将钱还到这里来。
柯一凡还带着收据,这是他们领取了补偿之后公社开的条子。公社里的会计不敢收钱,对他们的事情表示了疑惑。
“说句难听的,苏国强的尸体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是死是活还不一定,目前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等公社里商量出来个什么了,咱们再说。”
柯一凡只得将钱揣进兜里,说实话她不太想还钱的,上辈子都和苏国强离婚了,苏国强回来,带着一个女孩子,她生怕失去苏国强,上赶着提苏国强吧钱还了。
这一次提前告诉大家苏国强还活着,本来以为钱保不住了,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钱是个好东西,虽然不是自己的,是借来的,但是还能做好多事情呢。
柯一凡认真的想着,脚步匆匆的向家里走去,这时有个人叫住了她,是送信的,她看着熟悉的邮政小包,突然想起了一些不那么美妙的记忆。
她的养父母又来信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抱错的,养父母应该也不知道,他们经常来信抱怨,家里的粮食又不够吃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还有有大女儿在当知青,能够补贴父母一些。等等等等,说完这些场面话之后,来信的末尾才是重点:“家里存粮不多,无以为继,但是左邻右舍能借一些是一些,万万顾念自己。”
接下来是一些领袖语录和一些催人向上的官话,柯一凡就站在大院里看完了信,她的心有一点酸涩,这种酸涩来自于自己的傻气,来自于自己的讨好型人格。年轻时候的柯一凡真的听不得父母诉苦,尽管诉苦之后父母通常会告诉她一切都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父母。
柯一凡折了信纸,将信纸塞在信封里,身后传来村大院人的议论:“就这个柯知青,每次家里来信,就只是一封薄薄的信纸,不像别的知青,大包小包的往乡下寄。”
柯一凡长长的叹口气,离开了身后众人悲悯的目光,柯一凡回到家里,将信封随意的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对于养父母,她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当初他们知道亲生女儿不是她之后,几乎立刻和她断掉了联系,她偶尔的关怀和去信都石沉大海。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尽管他们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