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一切顺利之际,却突然异变陡生。
石室顶端突然塌陷,碎石跌落下来,一只青面獠牙的猿怪突然窜下来。
“傅乐!”宛衡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小心,看上面!”
他惊呼出口,才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如此的理所当然,便脱口而出,仿佛在心底排演了许多遍。
扶醉抬眼,果然见到一只青面猿怪,便立即撤了剑,旋身转到一旁。
“你没事吧!”宛衡拉住扶醉的胳膊,有些忧心地问道。
“我没事。”扶醉摇摇头,将长剑横在胸前。
差一点就成了,扶醉看着脚下石块间的裂痕,有些懊恼。
猿怪瞳孔猩红,眼里泛着血光,面目狰狞,獠牙尖利,冲着扶醉奋力嘶吼起来。
偌大的石室里尘烟纷纷扬扬,扶醉手腕一翻,石洞顶部的明珠掉在地上,明光映在飞镜剑上,泠泠雪光闪到了猿怪的眼睛,那猿怪嘶吼一声瞳孔一缩,疾速朝着扶醉奔来,扶醉却岿然不动,那猿怪几步跨到了扶醉面前,爪牙锋利,扬起右臂,朝着扶醉挥过去——
两人体格相差悬殊。
宛衡从腰间取出一片青叶,举到唇间,吹出一声尖锐的乐声。
那青面獠牙的猿怪闻声,骤然暴躁起来,长长地嘶吼一声,身量瞬间拔高,足有五十丈,长臂扫过,带起一阵狂风,一瞬间飞沙走石。
宛衡立在扶醉身后,曲调未停,却幽幽转缓。
猿怪身形暴涨,狂舞着手臂击向扶醉二人。
扶醉上前一步,挡在宛衡身前:“你小心,不要上前来。”
宛衡轻轻颔首,乐声依旧在继续。
扶醉身形一跃,腾空而起,纯白的衣袂在半空中猎猎作舞,墨发轻扬,一剑刺出。
这剑轨并非笔直,倒像是一缕流风,蜿蜒而来,朝着那猿怪左眼击去,旋即宛衡身形一动,犹如照影惊鸿般,疾速旋身掠出,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剑气在猿怪身上剜出一道道血痕。
飞镜剑自猿怪左眼拔出,光华不减,青面獠牙的妖物痛苦地弯下了腰,捂住左眼,嘶吼冲撞,眼眶中流出红黑色液体,石室里瞬间充满了腥臭之气。
宛衡蓄起力,乐章转瞬间急转而上,紧凑纷杂。
猿怪的嘶吼凄厉哀戚,身上的伤口爆裂开来,血光四溅。
猿怪身量确实太大,暴躁起来的破坏力确实够大,这儿本就被扶醉方才险些洞穿,此时再这么一闹一下来,整个石室由上到下都摇摇欲坠。
扶醉眼光一肃,稳住身形,扬手结起一道结界,护住了二人。
彼端,那只猿怪犹在痛苦挣扎,宛衡依旧在乐曲干扰猿怪的情绪。
扶醉手中的那柄长剑,偶尔闪过一丝一丝的流光,仿若游曳的电光。
“你继续,咱们一鼓作气,直接打下去。”扶醉错步走出去,飞身掠出,毫不迟疑,再次腾空,一剑朝着石室中央那哀鸣挣扎的魔物击去。
魔物低吼一声,倾尽全力挣扎了一番,躲开了剑锋,却未想到,那剑原也不是冲着他去的,扶醉身影一转,剑锋随之急转而下,落在裂缝中央。
一瞬间,裂痕陡然扩大。
“阿衡!”扶醉转头喊到,“快过来!”
他伸出没有握剑的左手,宛衡听见他的声音,立即飞奔过去。
整座石室訇然塌陷下去。
石块断落,沙尘满天。
宛衡扑出去,一把抓住扶醉的手。
青翠的叶片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两人连带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猿怪一同跌落了下去。
扶醉收剑回鞘,将宛衡顺势拉进怀里抱住,另一手在两人头顶撑起一片结界,挡住坠落的石块。
这种时刻,电光石火之间,扶醉心中飞速掠过一个念头。
这若是在他前世看得x点小说里,标配应该是怀里抱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啊。
原身要相貌有相貌,要实力有实力,何苦就练了这么一种功法,做了断袖?
他低头看宛衡,相貌自然是极好的,衣衫破旧,但一身清贵之气却掩饰不住。
宛衡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望过去,两人四目相对,扶醉笑笑,转开了目光。
两人往下坠了片刻,周遭光线晦暗。
碎石摩擦,撞在石壁上。
扶醉隐隐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犹在耳边。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轻轻落在地上,扶醉松开宛衡,这又是另一个空间,周旁散落着摔碎的石块。那只半死不活的猿怪摔在地上,凄厉地挣扎叫喊,瑟瑟发抖,很是害怕的样子。
尖利的爪子挠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听得人头皮发麻。
扶醉皱眉,正要拔剑结果了这只猿怪,却没想到,一根锁链突然从暗处伸出来,将猿怪紧紧禁锢住,猿怪叫声更为尖锐刺耳。
哗啦啦一阵响声,锁链飞速撤回,连带着将猿怪一同拽了过去。
扶醉与宛衡对视一眼,双双跟了过去。
从石缝中绕过去,到了巨大的石壁之后,再往里走,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了无数细碎的灵晶,发出莹莹的光芒。
扶醉抬眼望过去,顶端绘着壁画,一片纯粹的红。
“是封印。”
宛衡显然也注意到了,便解释道,“古书上记载过,有的封印就是这样的,但这种封印极其复杂,除了中心的主阵法之外,还需要在外围画上辅阵。当然,我也只是听说过。”
“看来里面这东西果然不简单。”
两人缓步往里走,小心翼翼,敛声屏气。
一阵一阵的呼吸声传过来,间或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响声,似乎是人声,又似乎是野兽。
两人越靠近,越能感受到强劲的威压。甚至于声音也越来越真切,果真是有人声。
不多时,两人便又走到了回廊的尽头。
一扇气势恢宏雕花铜门。
门上同样刻着怪异的纹路,应当也是阵法。
扶醉看了宛衡一眼,错身走到门前。
“我来。”宛衡扯住了扶醉的衣袖,坚持道,“我来开。”
“谁来不都一样。”扶醉笑笑,甩开宛衡的手,双手抚上同门。
宛衡眼神微微暗淡,欲言又止,还是站到了扶醉身侧。
门上的纹路骤然亮了,从他两只手掌向周围扩散开来。掌下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
像微电流划过。
扶醉稍稍用了些力气,铜门应声而开。
扶醉将手收回,看了一眼宛衡。
宛衡也有些奇怪:“就这么开了,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没有,手掌麻麻的,然后门就开了。”扶醉摇摇头,“走,先进去。”
扶醉依旧是走在前面,手搭在剑柄上。
门完全打开了,扶醉抬腿跨进去,才真正感受到完全的压迫力扑面而来,让人心底不由地生出恐惧,不敢抬头去直面。
过了一瞬,这压力才轻了些。
这是一间极大的宫殿,空阔至极。
扶醉抬眼望过去,一只凶猛的巨兽趴俯在地上,豺身龙首,杀气极重,双目紧闭。
而那只奄奄一息的猿怪此时只剩下一些断掉的残骸,落在凶兽嘴边。
显然是被吃剩下的。
而扶醉在山顶洞口见到的那只白毛老鼠趴在凶兽背上,两只小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凝视两人。
凶兽被数百根锁链紧紧扣住,锁链另一端或是悬在殿顶,或是插|入地下。
大殿四周的墙壁上,绘着各种图腾,皆是猩红血色。
地面上绘着密密麻麻的阵纹,血光夹杂着金光在纹路中流动。
殿中白骨皑皑,堆在角落里,还有些没有完全白骨化的死尸,发出腐烂的恶臭。
离凶兽最近的墙角,五个人捆成了一排,昏昏沉沉。
扶醉觉得有些眼熟。
宛衡提醒道:“是上次放走的五个人。”
那五人察觉到有人进来,转醒过来,见到扶醉二人,眼神一亮。
“救命啊!”
凶兽倏然睁开眼睛,一对硕大的金瞳显露出来,殿中威压又现了出来。
扶醉与宛衡对视一眼,两双瞳孔中,是一样的震惊。
如果没看错,这是上古凶兽——传说中的睚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