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原身究竟干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大气性。
“……好吧,”贺安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脸也耷拉了下来,不过转瞬又猛然抬起了头,颇为兴奋地道,“阿兄,你知道不知道?那天可是林哥一路背着你回来的呢,当时他敲咱家院门的时候,阿爹阿姆一见你的样子都吓坏了。”
“背?”
贺泽立马把握住了重点,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打十岁之后,可从来没让人背过。
“就是背啊,下山路那么远,林哥背着你到家的时候气都不带喘的。”贺安的声音里似乎颇有些崇拜。
林煜不仅是村子里公认的长得最好的哥儿,更是天生一股子力气,轻易扛起一根几百斤重的圆木不在话下,十三岁的时候就独自上山猎过一头熊瞎子,从此就在周围十里八村扬了名,没有哪个汉子能比得上他。
有这般力气,加上又是捕猎的好手,林煜一个人种了几块地,隔三差五就上山打次猎,多多少少都有点收获,才挣出来林婶这么多年来的医药钱,撑起姆子俩的生活。
多好的一人呐,只可惜……
“不说这个了,我去给你把饭端过来,”贺安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就没了兴致。他扶着贺泽在桌边坐下,径直出了房门。
贺泽看着他有些匆匆的脚步,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风风火火的。
他自小就是独生子,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弟弟,感觉……还不赖。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概是昨天睡了半天的缘故,贺泽的精神很不错,一直都没有睡意,索性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贺安忙过来忙过去。
十五岁啊,他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忙着逃课打游戏?还是帮着同桌追女孩子?那些遥远的画面一一从脑海中掠过,贺泽突然有种恍若昨日之感。
“阿兄,你在想什么呢?”贺安抱着一捆大大的柴禾从他面前走过,整张脸都埋在了柴禾后面。从贺泽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步一弯的膝盖。
这捆柴禾对他来说还太重了。可看他娴熟的动作,明显是经常干。
贺泽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心里的愧疚愈发浓了。
若是他不在“贺泽”的身体里醒过来,也许这家人还过得比现在好点吧?
他的伤他自己清楚,不是什么小伤,请大夫花钱,抓药花钱,这两天就是吃的肯定也花了不少钱……他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就合该扛起这个家的责任来,然而他现在这身体——在这个病一场就足以毁了一个家的村子里,只会拖累了他们。
若是他的异能还在就好了,木系意味着生命力,木系异能者可以借助植物的生机衍生出治愈能力,只要治好了这伤……
“由人类到异能者的变异也许根本不在身体,而在灵魂。”贺泽的脑子里不知怎地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阿兄?阿兄!”贺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跟前,抬手晃了又晃。
“嗯?”
“阿兄,你刚刚到底……想什么呢!”贺安满脸好奇。
不知不觉间,两人往日里的那些隔阂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贺泽摇了摇头,突然拉着贺安的手臂站起了身来,“你扶我一下。”
“怎么了?”
贺泽不答话,只左右环顾了一圈,视线最终在贺安刚垒好的柴垛上停了下来,那里,一根还带着几片绿叶的枝干混在里面,明显……还没死。
贺安被贺泽带着,两人慢慢走了过去。
“阿兄,你要干嘛?”
贺泽仍旧没有答话,只抬手费力将那根枝干抽了出来,轻轻摸上了上头的叶子,几瞬之后,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又明显能感觉到的清凉之意顺着叶子流进了他的身体。
这是生命之力!也就是说……他的异能居然真的还在!
真的!
贺泽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嘴角都差点咧到了耳后根来。
他这时才想起来,脑中那句话是谁说的了。
末世曾经有段时间,他和一个基地的实验室研究员同行过一段路,他们聊天的时候那人便谈到过,也许人类变成异能者的异变,根本不在身体,而在于每个人所形成的不同磁场的变异——也就是广义上所说的灵魂。
彼时,他只当做无稽之谈。可现在,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合理地解释这一切!
这……简直难以置信。
“阿兄!你到底怎么了啊?”一旁的贺安见他奇奇怪怪的动作,接着莫名其妙地傻笑,然后又发起了呆,眼神愈加一言难尽,难道……他阿兄真的伤了脑子了?“阿兄,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贺安面色担忧。
“没事,放心吧。”贺泽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拿着的枝干,轻笑一声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阳光下,那几片叶子似乎有些发黄。
“阿兄,你真没事?我……”
“你们兄弟俩这说什么呢?安哥儿,快过来,这是王阿麽。”
贺安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声音,院门口,贺有财和李氏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陌生男人一起走了进来,李氏面上带笑地朝着贺安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