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众仆役随从早已准备妥当,只等主子们出来。
于氏等人搀扶着宁老太君上了停在府门口那辆最豪华最宽敞的四驾马车,然后才走向自家停备在府门口的马车。
宁老太君的马车后头,停着一辆精致的双驾马车,两匹马儿通体雪白,雄壮结实,甚为好看。
那是柳神珠的专架马车,她抬步朝前走去,跟在她后头的柳非然瞧那马车漂亮,心生欢喜,依稀记得宁老太君说过让姊妹们在一块等语,便跟了上去。雪姨娘想拦,但架不住小丫头跳地欢实,一下竟没抓住,心中唬了一跳。
柳非然跑到柳神珠身边,刚想上马车,柳神珠一个低头瞧见她,登时柳眉一竖,伸手就将其推到在地,双眸圆瞪,怒斥道:“凭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来坐我的马车。”
柳非然向后栽倒,后脑勺撞地,发出“咚”地一声响,可见撞地不轻,柳非然“哇”地一声哭开了。
宁氏喝骂雪姨娘:“混账东西,还不快带下去。”
雪姨娘连忙上前抱起地上的女儿,揉着她的后脑勺不住的安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往下落。
柳非然估计是撞地狠了,哭得声嘶力竭,宁氏听得心烦,又低叱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柳家难道还少你一副车驾不成?”说罢,跟着上了那辆双驾马车。
前头马车里的宁老太君应当是听见了动静的,可是车帘紧闭,纹丝不动,显然是不想理会。
薛元琴拉起柳英的手,柔声道:“走吧。”
柳英看了一眼雪姨娘母女,心下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薛元琴走了。
车马起行,管家并几个护院在前头打马先行,宁老太君的马车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于氏,赵氏,宁氏,都是母女二人同乘,再就是薛元琴和柳英,她们的后面是雪姨娘母女,再后头就是各房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和管事嬷嬷们,如紫燕、紫鹊等人都在其中,有的二人一乘,有的四人一乘,再加上各家主子的随身物品等包袱,算下来,足足几十辆马车,乌泱泱占了一街,前头已经出去好远,最后面的竟还未启程,乱哄哄地好不热闹。好在事先准备充足,虽然繁杂,但到底没失去分寸,未让旁人看了笑话。
京城乃繁华之地,但如此排场却也少见。街道两旁百姓纷纷驻足观看,人群中有人问,“这是谁家呀?这么大排场。”也不知是谁,答了一句:“安国公府柳家。”
众人恍然!
旁边茶肆中有几个文人模样的在吃茶,扭头观望了一阵,回过头,有人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竟是他家。他们家现在外头看着轰轰烈烈,内里其实早已江河日下,不过赖着祖宗荫庇,靠爵位度日罢了,虽有个从二品的柳景淼勉强支撑,却是个庶出,承不得大宗。”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只听又有人说了一句,“我倒是听说,他们家的大姑娘乃是衔玉而生,里头颇有文章……”
“哦,这倒是件奇事儿……”
车马轱轱前行,街道两旁议论声不绝,混杂着吆喝声,叫卖声,行人说笑声等等不一而足,说不尽地喧嚣热闹。
柳英再生到这里十几年,还没上过街,此时忍不住好奇,掀开车帘一角偷偷向外张望。只见街道两旁楼市林立,行人商贩穿梭其间,熙熙攘攘,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尽是一派繁华胜景。
薛元琴瞧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知她好奇,也未加以阻止。
而前头的柳神珠,却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扰地心烦不已,连着砸了两个白玉瓷杯。
宁氏并不责怪,只一味哄着。
柳神珠本就心情不好,她是安国公府嫡出的长孙女,被高僧断言的凤命之女,向来自视甚高,那宝华寺的主持要见也该是见她才对,可却偏偏指名要见柳英,她想相面还得借她的光?那柳英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拿什么跟她比?原本就窝了一肚子气,偏那柳非然不知死活,临出门前还惹她不快。
柳神珠气鼓鼓地,头上的青鸾凤钗垂下来的流苏摇摇晃晃缠住了她乌黑的发丝,宁氏伸手轻轻解开,软语相慰,“乖女儿,别气了,仔细花了妆容。”
柳神珠看向宁氏,“母亲,你说……待会要是宝华寺的主持不答应给我相面,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柳神珠对于宝华寺主持相面一事,内心并不十分热切,反正她的凤命之说,因为她脖子上那颗珠子,以及宁氏日复一日的灌输之下,早已认定,并不需要旁人再来确认。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输给一个庶女。
宁氏冷笑,“哼,若果真如此,那便谁也别见了。”
那宝华寺主持虽是得道高僧,却到底是个男人,柳英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断断不可能独自去见他,必是要家中长辈陪同,而宁氏身为嫡母,自是最佳人选,她若不去,除非宁老太君发话,旁人概没奈何。而宁老太君,本就是最看重柳神珠,事事都为她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