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那女子的声音又即想起:“我知道韦公子对桃花坞成见颇深,实不求得韦公子能对桃花坞之人伸予援手,倘若日后你我二人再次相遇,难免会有一争,韦公子能对我手下留情,我便以心满意足。”
韦思易瞧得她此言说出甚是平缓,眼神更是纯净之极。显是她心中亦是想到,桃花坞臭名昭著,又岂能企及韦思易能放弃世俗之念?
韦思易心中莫名一紧,暗自想到,瞧来她此番相救自己,只恐亦非本愿,自己又何须与她有过多纠缠。更何况即便她出淤泥而不染,然则自己此番前往岭南,难免会与桃花坞有所交战,她人虽是心善,但终是桃花坞之人,自己又何须对她有太多的留念?
随即便又想起,此番自己终是被她所救,若日后如她所言,难免有得一战,自己对她须当手下留情,以报今日之恩便是,又何须自己在此向她空口而谈?
蓦然间他瞧得那女子向自己瞧来,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孤独无奈之色更甚,韦思易心中一紧,与她长相厮守之念一闪而过,他此念一出,虽是强行抑制不敢多想,心中更是不断想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瞧得这女子,一直便有亲近之感,实是莫名其妙之极。
二人相对而视良久,韦思易忽然想到,自己得她所救,瞧她对自己的称呼,显是以知晓自己姓名,自己却连她容貌都未曾瞧得,更何况她的姓氏大名,此番大恩又如何相报?他想至此处,向那女子言道:“今日得姑娘相救,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子闻言却不作声,过得片刻,轻轻言道:“名字便是记号,韦公子今日闻得我的姓氏,不知过得若干年后,是否还能忆及于我?”
韦思易闻得她此言所出,甚为伤感,更似暗指自己便是寡情薄性之人一般。他本不欲再问,但那女子孤独的眼神时不时的在脑海一闪而过,更何况她如今又有恩于己,自己受得她明讽暗刺一番,又能如何?
他不知那女子的心意,只觉那女子出言似为自己所发,实是他想的太多。那女子自那日瞧得韦思易那枚木偶,芳心便以大乱。她那日便欲离开洛阳,却不知何故,竟投宿于青云客栈,内心深处更是渴望与韦思易相见一番,实是不知为了哪般。
但她素知桃花坞戒律森严,前有易芯芜判教而出,据闻被圣母捉住处以极刑。后又亲眼瞧得姑姑靳茗芷因些许小事得罪圣母,枉死与自己眼前,她做事更加小心谨慎。她深知以她这点能耐,若得罪圣母,只怕自己亦要步得易芯芜与姑姑后尘。
她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在世间她尚有太多的心结未曾解开。她年幼之时,隐约忆得自己似是有一兄长,只是却不知如何与兄长分离,如今兄长身在何处,实是难以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