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晚饭后太阳已经落山,月亮早已悄悄地悬在半空,凉爽的晚风把楼边那棵粗壮茂盛的杨树吹得哗啦啦地响,老式的公寓楼间距很大,楼房又不高,风可以顺畅地吹到每一户的阳台上。 林拓和吴初初左右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吊椅被风吹得来回晃动,一边昏黄的灯光照在林拓俊美的脸上,睫毛的倒影连着鼻子的倒影,使他的脸显得更加立体,使他的眼睛更加迷蒙,他的心也从未这么静过。另一边白炽灯照在略微发黄的纸上,书的右上角写着《麦田里的守望者》。吴初初平静地看着,第一次读这本书是在大学里,大一,那时候时间很富裕,可以读很多书,她记得自己当时读完之后感到困惑,好像没有抓住点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到网上查所谓的“这本书讲了什么?想要传达什么思想?有什么深刻的寓意?”她想读书最大的意义是“读者本人获得了什么”不是“评论家深究出了什么”也不是“作者想表达什么”,那时候吴初初模模糊糊地从《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看到的就是梦,随心所欲不顾一切的梦,也是她看郁达夫的《沉沦》时主人公翘课拿着一本书到田野间做的梦。 可是吴初初是个好孩子,是个胆小鬼。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竹蜻蜓,尽管心中藏着整个自然天空,但是只能在外力的作用下短暂地拥抱自由。她一节不缺的去上课,去完成作业,完成考试,完成学校、家庭、社会的期待,只是在独行的路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拥抱自己的幻想。现在,吴初初抬头看正惬意坐在吊椅里的林拓,林拓是梦,也是风,给予自己无所顾忌的勇气和力量。 “困了吗?”林拓见吴初初看向自己的眼神呆滞。 吴初初合上书,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林拓就提议去买空调和冰箱,毕竟家里的唯一电器---电饭煲,还是吴初初买的。 “家里不是有冰箱吗?” “那个冰箱已经老的快要报废了,你没听见它天天‘轰隆隆’大喘气” 吴初初被他的拟人逗得抿嘴一笑,旋即又一本正经地说“勉强也能用吧,反正以后你也不在这住” “那也是,以后我们换大房子住,不过也还是要买,以后我们偶尔也会回到这边住两天” 吴初初有点惊愕,她从未想过与林拓的未来,更未想过林拓会说出这样的话“谁跟你以后换大房子住,你想的还挺远” “你既然不跟我一起换大房子住为什么要说我以后不在这住?” 吴初初突然沉默不语。 “你不相信我”林拓追问“你觉得我只是和你玩玩” “不是啦”吴初初装作开心的样子“那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收拾收拾出门”,说完之后,她转过身去收拾东西,神情一下子又变得忧伤“不是觉得你是玩玩,是我是玩玩的,梦总有醒的那天,我又怎敢有太多奢望”她想。 上午到电器城买了冰箱和空调,林拓直接把钥匙给了工作人员,让他们自己开门进去装,“喂,你怎么可以这样随意就把家里钥匙给别人”吴初初给林拓使了个颜色,把他拽到一边悄声说。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虽然她的电饭煲不值什么钱,但是你的西装、表什么的也值很多钱吧”当然,这些她没有说出来。 关于买电器的争执,除了林拓要买一个比厨房还要大的冰箱被她拒绝了,就是买空调时,林拓居然要一次买三台, “台式的放在客厅里,两个壁式的放在卧室里,不正好吗?”林拓不解。 “是正好啦,但是一下花那么多钱有点心疼”吴初初小声嘀咕 “花的是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反……正……就是觉得心有点疼” “那这样,先买两台,客厅一个,你卧室一个,行吧”“这样我就只好和你一起睡了”林拓朝吴初初抬抬眉。 “嘁”吴初初撇了撇嘴走到一边,看着林拓被叫去付钱,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被有钱人包养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吃完饭后林拓坐在某一家服装店的沙发上对吴初初说“随便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不用你为我心疼”尤为更甚。 吴初初环顾四周,淡淡地说一句“这里面好像都没有适合我的” 正欲好好歇一歇的林拓听到后震了一惊,果然是吴初初,就像当初她勾着他脖子却要对他说你这个姿势我不舒服一样,她的话总是出乎意料。 吴初初本来不是很注重穿着,穿衣讲究舒适,所以她总爱穿着白色T恤衬衫和宽松阔腿裤。但是对于服装,她也有自己的理念,那就是衣服一定要能适合且彰显一个人的气质,时不时兴,大不大牌并不重要。她爱买一些看起来随意但带一点活泼,在颜色或者款式上必有一个独特之处的衣服。所以当吴初初环顾四周,满目看见的都是露肩小短裙,布灵布灵大长裙时,果断的说了一句“不合适” “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的这种穿衣风格”吴初初从试衣间出来走到林拓面前问。 林拓看到吴初初换上一件蓝白相间半身长裙,腰肢窄窄的,裙子一直延伸到小腿肚下面,上身穿了一件白色棉麻质短衫,袖子却很宽松,露出纤细的手臂,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轻盈,有点像民国时期小巷里走出来的撑油纸伞的姑娘,“嗯,很好看”林拓真心地称赞。 “那我就买喽,傍大款的感觉真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林拓看见旁边的售货员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忍不住乐了,其实初初才没有买很多东西,她只买这一身和为他俩买的居家服。 “我总觉得这种风格太寡淡,久了你会看腻”吴初初用食指点着下嘴唇边张望边思考“毕竟像我们这样傍大款的要让大款时刻感到新鲜感,腻了就没戏了”吴初初表情平常地说,好像在故意逗着售货员,林拓就在一旁乐着看越来越难以置信的售货员的表情。 逛完街到家时,空调已经装好了,钥匙按照约定被放在门口的地毯下,一回到屋子里,林拓和吴初初就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空调吹来的凉风,直到两人分别洗完澡,才真正解了乏累感。 吴初初洗完澡后,接了一玻璃杯矿泉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又接了一杯,抿了一口后递给了林拓,转身把卧室以外所有的灯都关上,钻进了粉红色蚊帐里。 林拓当初看到吴初初在床四周立四根竹竿很吃惊,当他看到旁边的粉红色蚊帐时更是惊呆, “现在谁还用蚊帐” “这里蚊子太多了,昨天晚上我都被蚊子吵得睡不着,真宁愿它们咬我一口,也别在我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 老式的房子里确实有很多蚊子,何况他们住的楼层还不高。 “搭蚊帐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是粉色,我在里面睡得不舒服” “不行,我就要粉色,谁还没有少女心呀” “吴初初,我告诉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可就是粉色蚊帐不行” “可我已经买好了” “那就重买” “这多浪费” 现在,粉色蚊帐仍然挂着。但是,林拓现在却觉得粉色蚊帐也不像从外面看起来那样丑陋扎眼,刚洗好澡的吴初初脸上红扑扑的,在粉色蚊帐的晕染下更显得粉嫩娇羞,让他觉得这粉色蚊帐里弥漫着温馨的情意, “在干吗”林拓突然语气严厉,他看见吴初初一会像只猫一样爬在床上,屁股翘的老高,眼睛滴溜溜地在找寻,一会儿又半跪在床上,用两只手去拍蚊帐。 吴初初震惊地回过头,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打蚊子啊” 林拓把吴初初拉到身下,顺手关了床头的灯,“你们女人总是喜欢先去勾引男人,然后再装作无辜的样子” 吴初初心扑通扑通急速跳动,声音颤抖而细微“是你们男人思想不纯洁好吧” “那我今晚就要不纯洁”说完就用炽热的嘴唇包裹吴初初柔软的嘴唇,舌头缠绕在一起,身体也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的手慢慢地从纤细的腰部上延到光滑的背部到脖颈,顺势把她的睡衣脱下,急速地的扯掉自己的睡衫,两个身体更紧密的融地在一起。 林拓感到自己像是在一片汪洋的大海中,他是一股水流,她也是一股水流,他们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 世界上最柔软的莫过于女人的身体了,在温柔乡里缠绵了一夜,林拓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感到自己正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仿佛又有软绵绵的两片云压在他的胸口,他仍闭着眼睛,用手温柔地抚摸吴初初柔软的头发,她柔软的脖颈,她柔软的脸颊。 “原本我以为和你呆一起久了,就不会再那么无缘由的爱你了,毕竟没有人能比幻想的更美好。可是,我只发现自己更爱你,你比我幻想中更加美好,林拓,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怕我是不能再离开你了。” “那我们就永远的、永远的在一起” “永远吗?”吴初初在心里想,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趴在林拓的胸膛上。 林拓是完全清醒了,想到吴初初的话,突然笑道“莫不是昨天晚上你被我折服,才发现自己更爱我的” “混蛋” “我还会让你更爱我的”林拓一个翻身,吴初初就被压在身下。 “不行啊啊,我还要上班” “对啊,今天星期一了” “那就不去了,今天请假” “不行,林主编说今天要教我们排版” 吴初初趁着林拓犹豫的空隙溜到了卫生间,忙乱地收拾自己。 “我去上班了,快来不及了” “我送你” 林拓也已经收拾好了,拿起车钥匙。 “对诶,你有车”初初看了眼手表,“我们还有时间吃早饭” “那我下午也去接你” “这样就太麻烦了,你一天要来回四趟”毫无假情和客套,吴初初说。 “没关系,正好今天你下班后我带你去见我朋友” 正在穿鞋的吴初初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吼道“为什么不早说”慌忙把已经穿好的一只鞋子拔下,赤脚跑到卧室口“那我穿什么,我这身衣服太随意” “只是两个比较亲近的朋友,穿什么都无所谓” “亲近的朋友更要注意一下,毕竟他们是你朋友” 林拓看见吴初初慌里慌张的在衣柜的乱翻“我怎么就没有正式一点的衣服呢?这些衣服都太拿不到台面上”每当这种情况,吴初初就严重质疑自己的衣品,太随意,太单调了。 “对了,昨天不是买了一套还不错的吗?”吴初初慌忙的又去翻购物袋“可是还没洗,算了,没洗也能穿”“其实这套也很随意了,昨天为什么没买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吴初初沮丧着脸仰望天花板碎碎念。 “这套就挺好的”林拓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