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年在心底回道。

一人一魅同时沉默下来，片刻后，还是糖小糖首先开口：“你的那些亲人这样对你，你还想放过他们，你的心里就没有不甘吗？”

“当然有。”少年顿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其实就在看到屋内情况的时候，他是真的愤怒到想要直接去找他们，在她提出那个主意时，他也的确有一瞬间想要那么做。

但很快，他就告诉自己，不能这样。

“我还记得，我娘之前说过，这世间众生皆苦，如果可以，对别人多些善意和宽容。”仰面躺在床上，少年望着头顶的梁柱，轻轻道。

母亲常年苍白的面容仿佛还出现在眼前，记忆中的她总躺在床上，身上透着浓重的药味，可每每面对着他，她总是会露出温柔的微笑。

她还告诉他，要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要尊敬师长，要谦和有礼，勤奋上进，要做个谦谦君子，就算没什么作为，也绝不能成为一个有权势的小人。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她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唐小糖也轻轻开口：“你不用太过伤心，只要你过得好，她就算不在了，也会为你高兴的。”

也许刘瑾的出身是所有世界之子中最卑微的，但他却并不是他们中最不幸的，因为他有很爱他的父母，他们留给他的，比财帛权势更加珍贵。

“这世上既然有书灵，你说，人死后，会有轮回吗？”少年在心底问。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存在轮回的，死去的生物灵魂会化为纯能量重新进入循环，虽然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轮回，但重组之后的灵魂，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了。

不想欺骗少年，唐小糖只好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有见过，但我想，如果有的话，她也会一直看着你吧。”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少年向她讲述着自己父母的事情，他说了很多很多，唐小糖也一直认真的倾听着。

那是比冰冷的资料记载更加详细和生动的一切，在少年含着怀念的怅然语气中，唐小糖仿佛看到了那个早慧的孩子，是如何在懵懂中面对死亡，压抑着恐惧与悲痛，一点点学会冷静与坚强。

这一夜，不知道他们聊到了多晚，直到到她都升起了一点困意，少年才终于疲惫的陷入了睡眠。

唐小糖打了个哈欠，这一天不仅他累，她也同样不轻松，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躺在床头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意识逐渐放空，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刻，唐小糖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仿佛梦呓一般的呢喃。

“谢谢……”

没有睁开双眼，唐小糖的唇边却露出一丝笑意。

精神力通过少年与她相触的手进入缓缓他的身体，他意识里出现的小小负面情绪被悄无声息的抹除，只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希望他今晚能睡个好觉。

当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平躺在床上的少年便立刻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