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常叫阮软“傻姑娘”,这并不是爱称,真就是句大实话。
她的智商并没有问题,可是为人实在是有点蠢,蠢到让人担心她根本就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这就是盛唐所醉心的“纯净的灵魂”。她的眼神真的很干净,身体里面藏着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没主见、没想法、没追求,她就是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除了美丽没有任何别的色彩,轻易就能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她该庆幸喜欢她的盛唐是个好人,玩弄她的赵梅斌也并非罪大恶极。柔顺且听话,这是她除了美丽之外唯一的优点。
阮软她蠢到能够为了等人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直到旁人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六年前的那一天从早上十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她等了整整十二个钟头,居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鸽了。蓝智博在此期间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电话,可她就是坚信他一定会来,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发个消息问一问,因为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就这么一个电话就把她给套牢了,她跟屁股上被抹了胶水似的死死地定在靠窗的那把椅子上,生怕智博哥哥来了会看不到她。
直到十点半餐厅要关门了,老板娘才跑过来叮嘱她:“小姑娘你要不要给你同学打个电话?兴许人家是忘记了呢?”
到了这时阮软才如梦初醒,抖着嗓子小心地给智博哥哥打电话:“喂…智博哥哥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吃晚饭吗…”
“哎呀!”可是换来的却只是对方轻描淡写故作惊讶的一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没回家吗?”
于是她终于明白了,她喜欢的人是在骗她。
她按断了通话键,眼泪却簌簌地就从眶子里落了下来。
她觉得很难受,难受到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阮软很爱哭。她柔弱,不扛事,两只眼睛轻易地就能跟水龙头失控似的哗哗地流水。打从三年前被盛唐抛弃,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她不知道流过了多少眼泪。
沈宜大师兄性格温和,从不轻易骂人,却不止一次地对着她长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她听不明白,恋爱脑就是恋爱脑,离不开男人就是离不开。
那天那家餐厅的老板娘请她吃了一顿饭。餐厅本来是十点半打烊的,却因为她开到了十一点。两个失意的姑娘就这样默默无言地相对坐着,神情黯然。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她告诉她。
老板娘今年四十五了,正处在更年期。两个孩子都不听话,导致她脾气更不好,对生活的牢骚也就越加的多。
她应该有牢骚。她本来是个富家小姐,年轻时因为父母不同意她跟穷小子结婚,她就跟着现在的丈夫远离家乡跑到了这里。她少女时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跟着穷小子私奔后却甘愿洗尽铅华为他洗衣煮饭。
二十多年穷小子从未给过她什么,没有婚礼更没有酒宴,也就孩子出生时给她买了个小小的金戒指。现在穷小子终于成了老板,但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却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小三。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这么老了,腰也这么粗了。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了任何人。
老板娘摩挲着手上的金戒指,粗哑的嗓门压得低低的:“我替他生儿育女,陪他走过这么多年。他只嫌我现在老了,却不记得自己当年有多穷。”
阮软看着老板娘粗糙的双手,咬着唇细细地回应:“是,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从此以后阮软就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在跟盛唐交往之前,她有整整三年没有跟任何男人交过朋友。她拒绝跟男生打交道,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她的父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她本来就是个冷美人,性子静、爱看书,不跟别人交流没什么奇怪。
蓝智博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照常去外省上学了,显然是没把她放在心上。可是阮软恨他,恨了好多年,她一直无法从这种负面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两家人一直交好,阮软跟蓝智博从小一块长大。大家本是青梅竹马,就算真是不喜欢,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多年来她一直中了蓝智博的毒,无论旁人怎么开解她始终都是看不清。经此一事却如醍醐灌顶,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她宁愿喜欢女人都不会喜欢男人,因为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阮软曾经根本不信这句话。因为她觉得这句话怨气满满,而且根本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