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瑶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忍不住眉头紧锁。
周怀渊恰好路过清谈院,看着人群,微微蹙眉。
茂英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习惯,马上识趣地开口:“公子,你不是说去藏书阁借阅书吗?咱们快点儿走吧。”
周怀渊点了点,刚抬步往外走,目光不经意间传过众人,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脚下停滞。
茂英疑惑地抬起头:“公子,您怎么不走了?”
周怀渊幽深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冰冷至极,吓得茂英低垂下头,不敢发一言。
周怀渊却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而往人群走去。
茂英愣了愣,差点儿一脚踩空。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公子那是笑了吗?
茂英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不得不说,他家公子这性情越发喜怒不定了。
做下人难!做公子身边的下人,难上加难!
周怀渊眼睛灼灼,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娥眉微蹙的女子,心中翻山倒海,最后是丝丝缕缕的喜悦翻涌。
三日未见,与他来说,仿佛已经过了三个春夏秋冬。
前世的时候,周怀渊只是把上官瑶藏在心底。
他可以对着她的画像抒发相思,听着暗卫禀告她的行踪,压抑内心的渴望,不去见她。
可现在,从被马车撞倒时那天起,他们几乎日日相见,周怀渊几乎已经习惯,习惯了每日与她相见,深夜时,躺在床榻上,在脑海回想白日与她的相处,再安然入睡。
有时候,最痛苦的莫过于,得到了再放手。
清风轩院内的丫鬟说她闭院谢客时,周怀渊想过是不是要像上次那样,夜晚偷偷摸摸去看她。
虽然,周怀渊心底有无数次地蠢蠢欲动,可当他脑海里浮现上官瑶那双清丽的眸子时,一想到这是她的意思,周怀渊便压抑住了。
上官瑶一句话,于周怀渊来说,是心中绝对不可动摇的意念。
就如同前世,她说,她不想见他。
于是,三年,周怀渊未见过她一面。
上官菱瞥见了不远处的周怀渊,指头他对旁边的上官瑶道:“长姐,你看,那边不是周公子吗?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上官瑶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脑海蓦地闪现少年笑靥如花,轻启薄唇,耳畔仿佛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
——瑶儿。
上官瑶垂下眼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断然拒绝:“不用!”
谁料上官菱那急性子,询问一下不过是形式,在上官瑶回答的时候已经摆着手招呼周怀渊,声音响亮:“周公子,这边。”
上官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怀渊走近,差点儿想找个理由离开,却又被旁边的几个认识她的人围住。
“上官小姐,您也过来了?是不是觉得另外一个神秘人与您不相上下,所以过来瞧瞧?”
“我估摸着是,上官小姐,这次清谈宴您与另外一位,观点相反,不过同样精彩,令我等佩服。”
“没错,俗话说只有对手才最为了解,不若您为我们指点一番?”
这些学子们脸上带着挚诚,目光里透着钦佩,簇拥过来,让上官一时纠结。
如今这场景,她简直是进退两难。
进,应了这诸位学子的请求,评论了那位神秘人的文章,有被人嘲讽自大的嫌疑;退,谢绝众人,却又必须寻个妥帖的理由,否则是伤了这学子们的赤忱之心。
恰在这时,周怀渊穿过人群,清了清嗓子,声音清冷宛如冰玉击石:“诸位,山长让我来寻上官小姐。”
众人都不是不讲理之人,一听是山长寻人,马上散开。
上官瑶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年,他仿佛梦中那般,视众人于无物,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冷风吹起他青色的外袍,系于腰间的乳白色圆形玉饰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他冰冻般的脸庞,转过身看她时仿佛开始消融,接着,他勾了勾唇角,那一刹那,春暖花开,集于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