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西征大军凯旋的消息就如长着翅膀的鸟儿，早早就飞遍了整个中原，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欢喜之中。

“我记得小时候都是沈大哥陪阿姐练剑，”冷琛倏然忆起年少往事，唇边泛起笑意，“他回来见阿姐身体大好，又重新握起了剑，一定会很高兴。”

堆满了树枝和树梢的桐叶，恍如一顶顶金色的皇冠。穿过密密叶子的阳光，斑驳地打在一地如茵的枯叶上。

她垂眸望着，想起当年沈慕云出征之时她没有相送，呆在谷里看着无数桐叶纷纷扬扬跌落下来，也像这样铺了满地。

想起他临行前，在倚水园的榕树下郑重地许下回来迎娶她的承诺。

那时，她有句话几乎就要问出口，却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了一种近似伤怀的凄惶，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蓦觉一痛。温暖的往事历历在目，从前给予自己无限关怀的蓝衫少年就在眼前。

无论胸臆中的那个疑问有多想冲破束缚和压抑一吐为快，却始终停留在喉间，终究不忍在他临行前道破，令他心生不安：“那就提前祝你，早日得胜而归。”

而今，大军已得胜归来，她又应该以怎样的心境去面对那个归来的人呢？

“小琛，”她忽然微微扬起脸，似笑非笑地问，“外头的人大概都知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吧？他是怎样对外宣称的？”

冷琛怔了怔，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几分轻蔑，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说是...蜀中静望峰的医仙研制出了能治好你病的药方......”

“难为他千方百计地隐瞒真相。”

“阿姐，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冷琛忍不住道。

“我知道，”她明了似的点点头，“若当年我中蛊之事不慎传了出去，惜月阁那边定会取消婚约。他一心想与之联姻，怎会轻易放弃？”

她极其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可就是这样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比起愤怒的指责更让人难以招架。

冷琛明白她心中已有定论，任凭他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他正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忽听她问：“小琛，你的伤究竟好了没有？”

她的目光凝在他的额间，那处箭伤早已愈合，可经阳光一照，还是能隐隐看见皮肤下一道浅浅的乌青。

冷琛下意识抚了抚额心：“才找吴大夫复瞧过，只要再服七日药，毒就尽散了。”

“吴大夫的名声仅在蜀中神医之下，他既这样说，便错不了。”冷洵放心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去了几趟江宁清音坊。”停了一下，她问，“你，是不是去找了那位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