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纳远俯身,“属下告退。”
纳远方退出大殿,金衣祭司的眼底蓦地划过一片雪亮的光:“栖乌。”
她刚对着虚空吐出这两个字,一道黑色的风瞬地掠过大殿。
“大祭司有何吩咐?”
来人声线冷淙,单膝恭敬地跪在玉座前,黑色的斗篷深深掩住了他的脸。
一旁的琋和使脸色微微变了变。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到这个人,都会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寒意。
这种寒意并不是那种生性冷漠之人身上自带的寒意,而是一种潜伏在黑暗中未知的危险。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直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这个黑衣人原是前任佋谢大祭司座下的一柄利剑,来去无踪,杀伐狠厉。
当年,这柄剑在佋谢性命俄顷之际,选择了冷眼旁观。怀鸳顺理成章继承大祭司之位后,这柄剑又十分审时度势地诚服于新任大祭司座下。
的确是一柄快剑,可太过锋利,也有割破手的危险。
怀鸳眼睛里暗涌着无数难以言表的波光,白腻的纤指紧扣着玉座扶手,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帮本座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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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潇潇,狭长的山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车轱飞驰间,水花四溅。有人迫不及待地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赶马归程。
马车已行至滇南边境,车内的冷洵还没有醒过来,墨临风却已决定先行离开。
冷琛明白他心中记挂着望仙居的事,急着赶回,青色的衣袖凌空一闪,剑气横贯而起,割断了一匹马的缰绳。
“有缘再会。”他抱拳,语气郑重。
墨临风翻身上马,朝冷琛和陆青湄点了点头,沉如深潭的眼睛里辨不出任何情绪:“有缘再会。”
他抬手一拉缰绳,头也不回地驰入雨帘。
只是转瞬,他的身影便已消融在茫茫夜雨里。
雨下得更大了些,无数冰凉的雨水迎头而落,冷琛只觉一阵清明。
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每一天都活在等待的煎熬里,沉溺郁积的那块心病就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
“要回家了。”冷琛凝视着布满苍茫雨水的夜空,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了一口气。
过往心灵上的沉疴阴霾,终于融散在了这一片飘摇风雨里。
阿姐,愿你生命中的黑暗从此退散,愿你今后的生活阳光明媚,日暖风和。
风雨从车帘的间隙中灌入,榻上女郎的发梢也沾染了些潮湿的水汽。
然她自顾沉沉地睡着,好像正做着一个长久的,永远不会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