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麦收的季节……
秦国太师府,老甘龍的内堂客室。
里面坐着太庙令杜挚、太子傅公孙贾、栎阳白氏一族族长白天叟、还有老甘龍的儿子,甘成。
这一次,罕见的,白缙、孟坼、西乞弧竟然没在。
老甘龍的客室里,不论春秋还是冬天,一个泥巴火盆,除了盛夏,其余三季,全都烧着炭火。
老甘龍用铁钩,勾了勾木炭,看向下面的四个人:“今日让杜挚和我儿,将太子傅和白族长找来,实是有一要事相商。
在说之前,我声明一下,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一个字。这,也就是我没有叫孟西白来的原因。你们,能做到嘛?”
公孙贾和白天叟连忙点头。
公孙贾:“老太师如此信任公孙贾,公孙贾即便肝脑涂地,亦报老太师厚望之恩也。”
白天叟:“世人皆知,老太师向来大谋独断,今日能叫老叟前来,白天叟诚惶诚恐,只要白天叟可做之事,老太师尽管吩咐。”
老甘龍依然不紧不慢的勾动着炭火:“秦国变法,差不多一年了。渭水大刑,孟氏一族损失惨重,戎敌部族,同样惨遭打击。不知,对这一年来变法之事,太子傅和老族长,怎么看啊?”
公孙贾拱手:“老太师,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公孙贾到秦任职之后,得封百亩良田,本是光宗耀祖。不想,一个变法,封田全部收回。公孙贾,咽不下这口气。”
只剩下一个胳膊的白天叟更是一声哀叹:“变法变法,把那些刁民恶霸,变的倒是高兴了。可怜我白氏一族,光光关中良田,就收回去足足两千多亩。
如果,那些得了我白氏一族田产的刁民,见着我白氏一族的族老,竟然敢直着腰板打招呼了,俨然与我白氏贵族,平起平坐的架势了。
没有了私田收入,仆人吏农,养不活,只得解散归田,成了自由民。时常碰见,竟然敢与我白氏贵族,大呼小叫了。这还了得?
说实话,老太师,这变法,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这是他娘的狗屁的变法。”
老甘龍淡然微笑:“变法以来,论功行赏,土地归公。
苦的,自然是我们老世族。
变法,羞我老世族,辱我老世族,欺我老世族,杀我老世族。
简直,就不把我老世族放在眼里。渭水大刑,秦庶这厮,坑了我老世族一笔莫大的财货,不但贬损了我老世族,得了便宜,他还要在嬴渠梁那里卖个乖。
说我老世族贪污无度,乃国之毒瘤。
若是长此以往,变法持续,则老世族命运难揣也。”
公孙贾拱手:“老太师,秦庶那个卑鄙小人,六亲不认,谁他都敢杀。除了造反,简直没法弄啊。”
白天叟也是一脸无奈:“是啊,真和朝廷闹翻了,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住啊。可是,就这么憋着,早晚把人憋死。有时候看那秦庶,真想不管不顾,一刀抿了他算球。”
老甘龍闻言微笑:“之前老夫,算错一招。飓风过岗,万物蛰伏,潜龍勿用。老夫本该蛰伏的。
奈何老夫心急了一点,为遏制变法,思虑欠妥就急于动手,致使渭水大刑,被杀七百多人,老夫之罪也。
如今,宵小以散,潜龍当醒,是该见龍在野了。”
杜挚立马惊喜道:“老师,你有治秦庶的办法了?”
公孙贾闻言也大喜:“老太师,果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