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叫赵信吗……这世上叫赵信的人还挺多……
柳念雪有些惊讶,但旋即又有些失望。
京城名门中,只有太尉之子名叫赵信,当年初到京城,她就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可太尉府向来重武轻文,那位赵信乃是一介武夫,皇帝亲卫,眼前的贵公子哪里是一介武夫的样子。
或许他也有难言之隐,也或许他是外乡来的。心底里,柳念雪还是想为他开脱一番。
她今日本也没想要出门,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是想着,再来一次湖边,或许就能再与裴峰相见。
“公子今日怎么会在这里?”柳念雪有些好奇,莫不是心有灵犀,他也觉得今日会见到她。
“其实那日听到姑娘的笛声,余音绕耳,再不能忘怀。故在下想在湖边等等看,只盼能再见姑娘。”裴峰微笑着说道,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笛递给柳念雪,”此乃家中旧藏,还算能配得上姑娘,若不嫌弃,望姑娘能收下。”
他竟然在等她!她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一丝酸涩,这样的情谊,她有办法可以偿还吗?
柳念雪接过玉笛,这玉笛颜色清澈、触手生温,绝非凡品,“凑一曲无妨,只是这玉笛太过贵重,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说着,不容他反驳,便抬手吹奏了起来。
透过被玉笛微微撩起的面纱,裴峰看到柳念雪的脸颊,果然如同白玉雕成的一般。
此刻,她就在他身边,为他吹笛。曲调辗转时,她头上的玉蝴蝶轻颤飞舞,曲调平静时,她轻垂双目,那睫毛也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在微风中轻颤。
一曲终了,她正想感慨这玉笛确实难得,音色柔和、手感奇佳,转头却发现他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害羞,微微一笑,将玉笛一把塞回他手中,提起裙摆小跑到湖边。
阳光照在她身上,也照在湖面上。
在裴峰眼中,柳念雪比平湖耀眼的多。
“其他人都害怕这平湖,姑娘却好像很喜欢。”裴峰走到柳念雪身边,并肩而立。
“在这京城之中,哪里还有比这平湖更好的地方。”柳念雪顿了顿,继续说道,”世人不过是怕先皇后芳魂不宁。可先皇后这样愿与先皇生死相随的奇女子,哪里会芳魂不宁呢……”
“先皇后若得知世间还有念雪姑娘这样的知己,九泉之下,必然安慰了。”
“先皇后也还有赵公子这个知己在啊。”她说着,看向他微微一笑,眼眸清亮,神情温柔。
裴峰也微笑着看着她,再次递出手中的玉笛,“不知七日之后,是否有幸能得姑娘再吹奏一曲。”
她接过玉笛,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猛烈的跳动着,不过她仍是故作镇静,玩笑道:”怎么在赵公子看来,妾如同歌姬一般,日日都要来给公子奏曲吗?”
不过一句玩笑,裴峰却紧张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念雪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再见你……”
他握着她的手,直呼其名。她的手冰冷纤弱,他的手温暖有力,她不由得羞红了脸,一边挣扎着,一边抬眼望他,却见他眼神认真、坚定,还闪着一丝慌乱。
“行啦……我和你开玩笑呢……”她又挣了挣他的手,轻声说道:“快放开……登徒子……”声音轻柔,竟如同撒娇一般。
她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笑意,让他想到初见那日,她也叫他“登徒子”。
他也笑了,牵来了两人的马,“今日天色已晚,我先送姑娘回去吧,七日后,我在此等候姑娘。”
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翻身上马,抓紧缰绳。
一路上两人并无多话。
柳府门前,柳念雪进门之前回头看他,“七日之后?”
“七日之后,不见不散。”他一直等到她进门,府门紧闭之后才离开。
路上,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想起那冰冷滑腻,柔弱无骨的触感,真让他想一直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