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邹管家身后走着，看着一路的青石板，苏染离最终还是泄了气，落下泪来。

要不是满怀期待，怎么可能忘了那些疼痛和伤痕。

今早，苏染离藏在苏眠嬷嬷采办的车里回来，将准备已久的贺寿礼物交给祖父。

在仪方院拜别准备小憩的祖父后，经过风华院外的时候，远远便看见等候在树荫下的碧瑶，原本焦灼急迫的脚步平静无奈的掉头朝碧瑶走了过去，只为看看久未谋面的母亲。

马蹄阵阵在山间环绕，苏染离恍恍惚惚的睡着，只在为她执扇的侍女因为山路摇晃不小心触碰她身上新的淤青之时，发出一声轻哼。

“吓吓……”

“吁”

“大小姐，到了。”邹管家精神抖擞的从辕座跳下，搭好车梯子，便站在一旁恭敬的低头，将左手握拳搁于右手掌心，与右手呈十字交叉状，等着苏染离从车上下来。

车厢里传出苏染离虚弱的应答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不多时，便见她慢吞吞地从车梯上走下来。

她懒洋洋的埋着头，无力的靠着马车，“邹管家，查查母亲的院子，如实禀告给祖父。”

“是，大小姐。”

“等等，你告诉祖父，寒山寺是个静养的好地方，回吧。”苏染离也站直身体，往穹庐下的引路石梯走去。

“大小姐保重！”邹管家将手中的包袱交给苏染离，随后弓着腰将手微微抬起，放开双拳为掌往后退了两步，告别离去。

马车夫刚好将车头掉转完方向，邹管家重重点头后步履如飞的上车，少时，车就转角中消失的无踪无影。

随着车声渐渐远去，周遭安静的只有林间飒爽的风声与悦耳的鸟鸣之时，苏染离娟好静秀的站在那里，神思恍然。

片刻，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却失去了些许光泽，她手里的包袱没有征兆的落了地，她跪坐在那上面，右手支撑在地面。

“唉，可不要很久啊，我……”

话未说完，苏染离便以右手别在身后这样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

阳光在她左侧脸肆意泼洒光辉，不知过了几时，苏染离晃动了一下睫毛，用她仅有的意识不停的开始试图睁开眼睛。

苏染离痛苦的咬着下唇，一股接着一股如针扎般的凉意从背部蔓延到全身。

似乎真是热得没有办法了，苏染离凭借着仅有的意识，不停的漫无目的地贴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蠕动着，直到筋疲力尽。

淡蓝色的薄纱外衫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陪她安安静静的趴在树荫下，躲去那炽烈的阳光也耗尽她所有力气。

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的头顶，苏染离的眼睛终于开了缝，一双温暖汗湿的手包裹着她的手，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苏染离扬起嘴角，总算找回些许力气，感觉活过来了些许。

苏染离借着他给的力量，抬起头睁开眼睛，唤了一声苏乔之。

苏乔之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歪歪斜斜，只见他皱着眉头，眯着风采熠熠的桃花眼，修长的手指拂过高挺的鼻梁上的汗珠，苏染离盯着他丰盈的嘴唇不停起合，努力勾起嘴唇微笑着。

“苏乔之，唔，你这么着急说什么…”

苏乔之无奈的一笑，仿似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苏染离在苏乔之怀中微微扬起头，半眯着眼，感受自己的血液慢慢填满麻木的四肢。

苏乔之看她多了些神志，抚着她的背，一面轻轻的将她扶起来，一面对她说到：“好些没？”

苏染离轻嘲一笑，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眉，说道：“没什么不好。”

痛到极其深处，心灭成灰，方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