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摇摇头,没有多说,只说了句,“谢谢你。”
绿茵笑着说,“不用谢,来我给你擦点药,然后你带我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那小男孩一路小跑着,最后竟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在一个破落的草棚前停下。
他急急地喊着爹爹,然后朝着草棚而去。
绿茵不可置信地跟上去,然后在一堆杂草里看见了她日思夜想却怎么也找不见的人。
他昏死在草堆中,干枯的杂草将他的脸划开了几道口子,即使昏迷过去了但是仍然眉头紧蹙着。
那男孩已经蹲下去拉扯他的胳膊,“爹爹,你醒醒,爹爹。”
她这才发现干枯的杂草后有一个几乎不算是床的床,那是一个破门板支起来的摇摇晃晃的床,很低,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小孩来说很高,高到他没法将他爹爹扶上床躺着。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一滴接着一滴,她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擦越多。
“你不要动了,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来送他去医馆。”
张诚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身体倒是轻便了许多,他撑起胳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在那个四面透风的草棚里。
粉色的床幔,一整套梳妆用品,还有衣撑上的明显是女性外套的衣服,这一切都章示着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他心下顿时警惕不已,片刻后又低低笑了起来,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么?不过一条贱命罢了!只可惜了那个孩子,本可以是天王贵胄王子皇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侥幸逃了一命,结果又被自己连累至此。
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看。直到一声“爹爹!”将他唤了醒来。
“阿苦?”他看着他难得有些焦急之色,“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走?”
被唤作阿苦的男孩猛的扑进他怀里,“爹爹,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我怕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张诚干枯开裂的心脏仿佛流进了汩汩活水,那些裂缝慢慢被濡湿滋润抚平,谁能想到他与他竟然还有这样的牵绊呢?
他的母亲害他至厮,他也给了他母亲致命一击。如今,和他相依为命的竟然是曾经仇人的儿子。
不过,那些事已经遥远的仿佛是前世发生的一样。
他将怀中的孩子紧紧抱住,“阿苦,你跟着爹爹,觉得苦么?觉得累么?”
阿苦将他搂的更紧,“阿苦不苦,阿苦也不累,只要和爹爹在一起阿苦就很幸福。”
张诚摇摇头,“阿苦不苦,这听起来多像是一个笑话。”
父子二人相拥半晌,阿苦才想起什么来,他从张诚怀里抬起头,“爹爹,是一个漂亮姐姐,救了你,我们现在就在漂亮姐姐家里。”
“漂亮姐姐?”
绿茵推门进来发现昏迷了两日的张诚已经醒转过来,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张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她救了自己,她是指望自己会感激她么?
二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却都不言语。
良久还是张诚先开口,不过确是对着阿苦说的,“阿苦,爹爹行动不便,你代我向这位姑娘磕个头致谢,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阿苦闻言乖巧的点头,然后朝着绿茵跪下,十分郑重的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绿茵心中钝痛,却开不了口,她转身出了房门,太过匆忙竟被裙摆绊倒,整个人摔了出去,世界一片黑暗,意识瞬间消散。
张诚看她转身的背影仿佛整个人都失了生机,心里也是针扎般疼痛,可他原谅不了她曾经的抛弃。
就在他深陷回忆的泥潭时,听得外间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在他意识回笼的前一秒就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奔去。
那个他恨极也爱惨了的人,此时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好似一具死物般静止。
他几乎是软着脚捱到她的身边,伸出手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片刻后,脱力坐在了地上。
“爹爹,她怎么了?”阿苦这时立在一旁怯怯地问了一句,他还没反应过来,情况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顾不得同阿苦解释什么,只交代他莫要随意移动她后便起身奔出院子。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堂拉起坐诊的老大夫就要拖走。
老大夫自是不肯的,他无法,只能道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