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说我还记起来了,”掌柜一拍脑门,“他的袖口上绣了仙鹤和菊花的花纹,特别小,不注意完全看不到,我眼神不好,当时是为了看他给的钱够不够,趴在桌子上看,才看到的。”
“那便是他了,多谢您!”苏芙没有再停留,转身就走。
苏芙出了茶馆,燕逸迎上来:“暗器是颗花生,这人武功高深,内里浑厚,不是个小人物。”
“我有事问你,我们回去再说。”苏芙压低声音道。
苏芙安排好了五啖楼的事务,安抚好了掌柜,五啖楼依旧在明日开业,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家酒楼门口死了人。
若她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到面前死了个人,早就吓傻了,可她前世今生的记忆加起来,阅历都过四十了,现在人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人是个泼皮破落户,是街上有名的腌臜泼才,连怀孕的发妻都能拿出去抵债的,死了倒干净。
上了马车,燕逸骑马一直护在苏芙马车左右,回府的路上没有发生意外。
苏芙回了院子,关上门,冷声问燕逸:“你对京都各个家族的家徽熟悉吗?”
纵使她看过小说,有原身的记忆,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家族的家徽,这家徽本来就是过时了的东西,有些家族早就废弃了,还有些家族这些年来一直在变,很难确定各家各户的家徽。
燕逸点点头:“这我知道,所有皇族的护卫都会在上岗之前进行一个月的学习,为了熟悉各个家族,理清主子家的关系,家徽也是专门背过的。”
“仙鹤与菊花,是哪家的家徽?”苏芙问道。
燕逸想了想:“应当是郭家的家徽,只不过他们家废弃这个家徽许多年了,车马上早就换成了姓氏的印记,这家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用。”
“郭家?”苏芙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寻着。
“他们家老爷是当朝京兆尹,三品大员。”燕逸顿了顿,“说起来,他们家老爷的亲妹妹,好像是珍太妃吧。”
“五皇子的生母?”苏芙骇然道。
“是,就是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亲生母亲。”燕逸道,“先帝在时,珍太妃位至皇贵妃,与当今尊太后交好,当时后宫争斗不断,好几年都没有妃子产子,这五六皇子,应当是在尊太后的庇护之下才生下来的。”
没想到会牵扯到皇室,苏芙起先还以为就是个来砸场子的流氓,被人怂恿了几句就来了,没想到这幕后主使的来历不容小觑。
可是郭家和她有什么过节?就算是和国公府,也应当是没有嫌隙的。
苏芙留了个心眼,把郭家暗暗记了下来。
“说起来,你这次出京,是去最什么了?”苏芙转移了话题。
燕逸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要务在身:“您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不是入秋了嘛,以往秋天的时候,王爷都要吃柿子的,他向来只吃临潼火晶柿,还有富平尖柿的柿饼,今年采买柿子的任务落我头上了,我刚去了趟离京两百里的交货点,和商家谈了谈,过几日再带人去拖。”
“属下得去向王爷禀报了,还有管家那边也要说一声,便先失陪了。”燕逸向苏芙行了一礼,得了苏芙的同意,这才匆匆离去。
苏芙带着满肚子的疑虑回了房,喊兰雪烧水洗澡,她没做夜宵,她明日还要早起去五啖楼谈生意,便早早睡下了。
王府的书房里正亮着灯,披着天水碧纱衣的青年正背着手望着窗外,黑鹫悄无声息地落到门外。
“王爷,侧妃已经睡下了。”黑鹫低声道。
君玥应了声:“茶馆里的那人抓到了吗?”
“回王爷,那人身形诡秘,有意隐去自己的去向,留下的痕迹很少,时间又过了许久,我们的人追踪不上。”黑鹫道。
“京都人多,想要找一个善于隐蔽的人宛如大海捞针,”君玥闭着眼睛,伸出手来,在窗台上轻轻地敲着,“苏芙是去了茶馆吧?那茶馆的掌柜可知道什么?”
“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茶馆的掌柜已经死在自己房里了,喉咙间一刀,当场就死了。”黑鹫道。
“我得到消息,那鹏飞是说了仙鹤两个字吧?”君玥问道。
黑鹫道:“的确如此,可京都拿仙鹤做家徽的不计其数,这不是什么特殊的图案。”
君玥收回手:“那就一家一家地找,重点是那些大家大户,普通人家可请不起这样厉害的高手。”
黑鹫低头答应。
“对了,明天苏芙的五啖楼开业,你找几个人去捧捧场。”君玥把窗户关上,木制的窗户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鹫领命而去,只留下满院子的萧萧竹影,和书房门前将要凋谢的白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