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茗茹带着百香、月荷、小路子出了浣竹院,一行人往位置偏僻的冷宫走去。
同样高的围墙,颜色一样的朱红大门,靠近这里却透露着一股阴凉,明明是夏日,董茗茹推开门的一瞬间,只觉得后背刮来一股阴森森的凉风。
“小主,这里阴森森的,听人说去年一个嫔妃,犯了错被关到这里头,受不了上吊死了,这里埋葬了不少孤魂,阴气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百香看着荒凉掉漆的大门,心里生出一抹想回去的念头。
“百香,不碍事的,我不会待太久。”
董茗茹将门的缝隙逐渐推开,抬腿迈过门槛,走进院子中。
在冷宫管事姑姑的指导下,到达关乔贵人的房间。
“董茗茹?你来做什么?你是诚心来的!你是来笑话我的对不对!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乔贵人抱着双臂蹲在墙角,听见房门传来嘎吱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立马抬头,看见是一抹纤细的身影,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站起身子,嘴里一句接一句的碎碎念。
“不过短短几日,你竟沦落成这副模样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是不是该感叹一句,这就是冷宫的魅力。”
董茗茹走进房中,房子破破旧旧,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房顶的墙角还布着蜘蛛丝,里头的家具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空中散发着发霉的味道,明明是同一出地方,这里却与金碧辉煌的宫殿,完全形成反比!
董茗茹站在窗口,逆光的同时挡住了院子外照进来的阳光,与乔贵人对视。
“我怎么了?我现在是副什么样子,你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
乔贵人身子紧贴着墙,睁大眼睛看着董茗茹,手胡乱地摸着脸旁,她已经有几日没有照过镜子了,跑到打了水的盆旁,打量着水中的自己,将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随后伸出手颤抖的指着董茗茹的鼻子,表情狰狞。
声音嘶哑:“董茗茹,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很高兴对不对?你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不!你绝对会比我更惨!”
“不,我不会落得和你一个下场,你睁大眼睛瞧瞧,认识他是谁吗?”
董茗茹看着乔贵人几乎崩溃的模样,摇了摇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这幅田地的,目光落在站在身侧的小路子身上。
“呵,他是谁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丧家犬,一个阉人奴才而已!”
乔贵人跟着董茗茹的目光落在小路子身上,嘴角上扬,眼中的嘲笑意味十足。
“他的父亲是被你兄长活活打死的,我为什么会落入湖中,也是你推的不是吗?多行不义自毙自,你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怨不了旁人。”
董茗茹双眸下垂,一步一步的走近乔贵人,身上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压。
落水这件事情,天瑞帝来看她的时候,已经与她说了。
乔贵人、乔家人落到这个下场,算是天瑞帝给她的一个交代。
可说到底,乔家若是家底干净,公正廉明,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小路子,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怨气,现在我给你这个消气的机会。”
董茗茹目光看着小路子,退后几步,留出动手的空间。
“董茗茹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碰我!”
乔贵人走路的步伐踉跄,退后几步靠在墙上,企图靠墙获取安全感,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
董茗茹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反应,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从入宫开始,乔贵人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昨日的种种,她都记在心中。
她可不是什么善人,对待心胸狭隘的小人还能给予温暖!
“乔贵人,奴才知道你看不起奴才,您说的没错,奴才只是一个阉人而已,今儿个阉人奴才要对不住你了,要知道丧家犬咬起人来是最狠的。”
小路子话音一落,扬起手掌重重的挥下,清晰的巴掌声在房中响起,乔贵人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浮显一个手掌印。
知道乔家被查封流放,他心里比谁都开心,父亲总算得以昭雪,能瞑目了,可这些远远不及自己动手来的更快乐。
乔贵人骂过的每一个难听的词汇,别人或许忘了,他却忘不了,他都记在脑海中。
他是一个奴才,没错,但他有尊严!
房间里的巴掌声,时起时落,乔贵人头发凌乱松散的垂下来,两侧的脸颊上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嘴角流出一道血渍,这副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早已没有了嚣张的锐气。
“小路子,可以了,别误会,叫你停下可不是心疼她的脸,单纯的心疼你的手而已,这双手还要留着为我干活呢。”
董茗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乔贵人这副模样,估摸着差不多了。
“是。”
小路子收回手,整理凌乱的衣袖,深吸一口气,退到一边,心中暗自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小主更加忠诚。
小主能给他的,不仅是金钱权力,还有尊严,更是第一个关心他,在乎他内心想法的主子。
“对于你来说,呆在这凄惨潦倒的度过余生,比痛快的死去,应该更痛苦吧。”
董茗茹上下打量乔贵人,语气平坦,似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对乔贵人的陈述。
若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知府出来的小姐,孤苦的死去,或许只是为平淡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