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郭芙,侧倚着墓碑,抱着酒坛,回想起自己一生,可谓是一帆风顺,自幼在桃花岛无忧无虑,极尽宠爱,即使后来跟随爹妈到襄阳城,也一样骄纵恣意,哪怕之后嫁人,也依旧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恐怕唯一的一次不顺,便是那场襄阳大战的生死一线。而如今,老天爷似乎要把这一切一点一点收回了,齐哥的离开无疑使襄阳阴云笼罩,襄阳城随时可能会再度陷入危机。想到这,郭芙不由的有些自责,吸了吸鼻子,猛灌了一口酒,眼泪便犹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轻轻抚摸了下那块墓碑,心中甚是委屈,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这些,当初说好的会一直一直陪自己守护襄阳,誓言犹在耳畔,这可惜面对的只是这一席空墓。 暗处的杨过脉脉的看着这一切,此时的郭芙,卧醉在碑前,哭得像一朵被狂风骤雨下摧残的花,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无助,却又那么的恣意。杨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的她,活得是那么的明媚张扬,而如今就连痛哭一场都得在这夜下无人之时。心中念着,脚下便不自觉的走了过去,轻轻的,似乎怕惊扰到她,如此宣泄一场也是好的,白天太累了,若是抑在心里,怕是得生出病来。 “芙妹……”杨过俯下身,轻柔的叫了一句。郭芙朦胧之间,泪眼汪汪的抬起头,乍一见是杨过,立马转移了视线垂下了头,又略微的把头往里侧埋了埋,心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还是想来削我面子奚落我落井下石的?”心下又是一阵委屈,眼泪更甚了,“凭什么,为什么,自己都这样了还……”转念又一想,是不是错怪他了?襄阳大战众军面前跪都跪了,还有什么丢不起人的?当下想着,便偷偷瞥了一眼,见杨过眉头紧锁,似乎是一副真的关心自己的样子,不像是要奚落自己,便放下心来。 杨过稍稍挪了挪,侧半蹲在郭芙前面,又唤了声“芙妹”,轻轻的,生怕吓着她。郭芙缓缓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杨过,突然大哭起来,白日里生怕爹妈担心,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情绪,本就是自己的错,差点害了整个襄阳,若是襄阳城因此……那自己可就百身莫赎了。现下见了杨过,悬着的心突然便安了下来,反正他瞧也瞧见了,自己丢人也丢尽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索性放肆大哭一场。 此方情景始料未及,杨过哪能招架的住?当下便是手足无措,方寸大乱,自许哄人的功夫天花乱坠,可如今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又听郭芙抽抽搭搭,含含糊糊的说了句,“齐哥不要我了。”心中一恸,顿生怜惜之情,想那耶律齐可真不是个东西,下次见面非亲手宰了他。但见芙妹仍旧哭哭啼啼,一时心烦意乱,没了分寸,更是对那耶律齐愤愤于心,情急之下,怒火攻心,拎起玄铁转身便道:“我去杀了那耶律齐。”说着便怒气冲冲而去。郭芙本哭的正起劲儿,忽而听见杨过要去蒙古刺杀耶律齐,顿时清醒了几分,急急扑过去,想扯住杨过的衣袖,谁料想杨过走的太快,竟只触到袖角,自知阻拦不了,也追不上,心中混乱,一时情急,便索性跪直了身子,戚戚的含了一声“杨大哥”。杨过回头见其赫然跪地,慌忙转身扑跪在其面前,眉头紧锁,深深的凝望着郭芙,质问道:“芙妹,你这是做什么?”郭芙垂下头,不敢与之直视,恍惚间,竟伸手拉了拉他空袖的一角,轻声哀求道:“你别去。”杨过瞅了眼空袖,深深的看了郭芙一眼,随即转移视线,眼神飘忽,轻轻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耶律齐对你……就这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