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雁门关正是难得响晴的天,温暖地有些过了头的阳光晒在紧紧贴着衣服的甲衣上,让有些灼热的温度清楚地传达给皮肤。 立在方阵之中的雁塔不着痕迹的晃了晃头,仔细一看,才发觉他已经是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方阵之外,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的小将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正要上去给他精神精神,却听见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渐渐近来。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灰白翎羽的信鸽慢慢压低掠过方阵的时候又特意飞的高了些。 最后,昏昏欲睡的雁塔先生就被信鸽的恶作剧弄得身体摇晃,险些一下坐在地上。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头,毫不意外地被啄了一下。痛倒是不痛,就是教人吓着了。小将军站在不远处,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温柔”的看着雁塔:“哟,可是清醒了?” 雁塔抖了抖,认命的出了方阵,顶着那只死活不肯从他头上下来的信鸽绕着营地跑了起来。尽管如此摇晃之下它被晃得有些摇摇欲坠,但还是非常自觉地用那双爪子紧紧扣住了冒着白色绒线的盔帽,不动如山。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雁塔不由得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么,都是这么不让人歇气儿。 那头,背着负重顶着满脸运动过量带来的绯色的小姑娘在看到顶着不动如山的鸽子慢跑过来的雁塔,噗嗤笑了一声,嘲笑的意味超级明显。那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的,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不乖巧。带着桀骜倔强,大概是个会吃苦的性子。 对于那一点也不乖巧的笑声,雁塔表示有点老脸一红呢······个鬼啊,小屁孩性子一点也不讨喜,也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 “哇,肖宁归要来了啊。”小女孩端着一张被热的直冒热气的红脸,不管是语调还是表情都是一种毫无波澜地模样。要不是因为熟知这小屁孩的性子,雁塔得以为燕忘情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祸害,然而事实呢? “嗯,开心吗?”雁塔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避过冰冷头盔的前边在后面白色的绒毛上了揉了揉。燕忘情黑漆漆的眼睛盯了他一眼,抬手不轻不重的拂开了他作乱的手,然后继续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也平静无波的回答:“啊,我开心。但是,请离我的帽子远点。” 头上的信鸽咕咕两声,甚至还顺势探了探头蹭少女还没收回的手。脚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雁塔默默叹口气,但也没有多失望。 巴陵县往洛道去的途中,路程已是过了大半。天是微晴,李清和把琴身裹得紧紧的背在身上,身下是一匹白的无暇的良马。马儿慢悠悠的,像这适晴的天气,叫人过得懒洋洋的。索性李清和也不是很急,反倒有些迟疑。这慢悠悠的速度刚好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好好去纠结一番,免得临到了门上还得退出来。 远远的地方,草茂的有些过分,一簇一簇堆在一起想要埋过膝盖。白马晃悠悠的就把那草看入了眼吭哧吭哧加了速度冲过去。然而还没到面前,就看见草丛稍微动了动。下一秒就看见一个人影跳着晃出来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不久前才见过的肖宁归么。 只见他一身黑衣晃动时有些不自然,像是沾上了什么,仔细瞧却没看见大块的泥土之类的。他造型也有些狼狈,到底比不上最初在巴陵见过的模样。而他跳出来的同时还道:“咦?还想咬我?” 再看丛中,隐约瞥见一点墨色曲折地摇动一簇草木隐匿了。只是晃眼一看,还真没看出到底是不是有毒。 本来打算就地处理一下的肖宁归闻见此地不止他自己的气息,茫茫然回首就看见一身白衣略带风霜的李清和骑着一骑白马顿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呀!李姑娘这也是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