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欠你太多,此生无法偿还,你我又无来生可约,便就此别过吧。
囚车再一次浩浩荡荡地上路,这一次有百位黑甲阴骑紧随左右,就连围观的群众也躲得远远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扁舟子被五花大绑捆着,押在囚车一旁走着。
“你怎么这么傻?”殷逸川幽幽开口。
“是我没有本事,救不了公子。”扁舟子道:“但我说过,我既选择追随公子,便绝不会离弃,即便是魂飞魄散亦是公子的人。这句承诺,我还是能兑现的。”
“你还有你远方的妻子要寻回你,还要你孩子的仇要报,你怎么能把此生此世托付给我?”殷逸川心中不禁愧疚万分:“本该是我来为你完成心愿,到头来却反而拖累了你。”
“公子若要与我说拖累,便是小瞧我扁舟子了。”扁舟子自嘲笑笑:“我虽然一直没什么本事,药店开不成,郎中做不成,卖几贴种祖传膏药还会被人追着打。孩子搞没了,媳妇儿搞丢了,如今连公子也要上刑场,我都怀疑是我自己命不好,才拖累了公子……”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殷逸川打断扁舟子的话,轻声道:“有人一起陪着上路,总比单单一人孤寂冷清地走要好上许多。不论前路如何,你我一起。”
囚车终于行驶到了王城中心,在灵芸台附近停了下来。
许是为了让更远处的王城居民都能看到这一幕,以达到最好的警示作用,刑场竟被架设在高高的灵芸台之上。
殷逸川的脸上不禁再次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想不到自己的死亡还搞得这么麻烦,竟与酆都王城最大的庆典项目如出一辙。
囚车被拉到刑场边上,殷逸川被被两个黑甲阴兵拉下囚车,押上刑场。
薄照已安坐在刑场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殷逸川弯着腰一步步拾级而上。
终于站到刑场高台中央,殷逸川被阴兵按着跪在地上,俯视着下面。
酆都王城之全景,尽在一览之间。
殷逸川不禁想起了自己初入五阴冥界之时,在鬼门关无常殿,亦是这般拾级而上,俯视王城。只是当时的他,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所谓“权力”的滋味,而如今的自己,对这两个字,只怕是有了更清晰而复杂的认知。
俯视刑场之下,殷逸川从未在酆都王城见过这么多人。乌泱泱地围着高台,看那各色穿着,似乎不只是有皇亲贵胄,连住在王城边缘的那些平头百姓,也集聚于此。
是啊,毕竟这是北阴天子下令当众斩杀的重犯,许是给各家各户发了旨意,让所有人都出来观看,才算是正道。
殷逸川不禁想起自己自打出生以来就被所有人侧目而视,被认为是会带来厄运的“鬼婴”,被鄙弃为半人半鬼的怪物。在寒川时,从来他在的地方,大家都是避让而过,当他如瘟神一般。却没想到,自己临死之际。竟能有如此多之人来为自己送行。
殷逸川不禁想象,若哪位君主一朝称王引来万民朝拜之时,是否也是此番场景。
这么想着,殷逸川低头笑笑,这五阴鬼帝都梦想得到的瞬间,许是让自己给圆满了。
“时辰已到!”
仰头看看烛龙之眼,薄照点点头。
殷逸川身旁走来一名上身赤裸的彪形大汉,蛮横地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殷逸川侧过脸,余光瞥见那大汉手里明晃晃的一口大刀。
只见那彪形大汉嘴里含着一口酒,喷在那口大刀上,这杀人前的程序步骤与人间并无二致。
三界并无不同,不过人心转圜还罢了。
想到这里,殷逸川又不禁想起了那永昼的三清天,想起了那自己不曾见证的、不曾经历过的、无法想象的,蔚执风的千年孤寂。
而殷逸川只盼他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能够逃离那清冷孤寂的永昼,能够永远忘却自己,以及这一段绝路而行的过往。
“行刑!”
殷逸川缓缓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初见蔚执风的那一幕。
他向自己走来,一袭青衣,面色如玉,长发如墨,眉眼如炬。
他向自己走来,走近自己的身边,走入自己的生命,如同漆黑暗夜中点亮了一颗明星。
谢谢你,蔚执风。
只是可惜来不及。
来不及说一声。
心悦君兮。
刑场之上了,小川川要问斩了,那下一步嘞?下一步嘞?停在这么关键的地方,下一步肯定是要大神归来了呀咩哈哈哈哈请原谅欠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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