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用错了方式,你看,血是红的,红的就应该用红的来遮!” 她远远的看着他,那个愚蠢的自己在包扎,而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脸色的黯然和眼中闪过的不舍。 她在房间外飘飘荡荡,她觉得她应该回去,回到银雪还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还能自恃以命为他承受天谴的情义,陪伴他,只是,不知道,她该怎么回去。 “哗啦~”茶壶打碎的声音吸引了她的目光。 “师傅!”有琴泓的惊呼彻底让她回过神,可是屋内,一地的鲜血,银雪、、、、、、 “为何大小姐用烈火功为师傅疗伤,还是没用?” “寒入心肺,药石无医。” 她傻愣愣的站在桌子旁,银雪嘴角泛着血,面色苍白,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她以前只是知道,如今看到,她的心好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暗夜罗告诉过她,行男女之事,可以将寒咒吸出来,她转身欲找烈如歌,可是,事情一旦改变,她就会离开,而结果,她看不到。 不,她要试试,她无法就这样看着,她快速飞至烈如歌的身上。跑了回来,然而刚到门口,却被里面人说的话震得再也迈不出步子。 “我已时日无多。” 心掉进了冰窖,泪已经肆意而出。 “即便用烈火功护心也拖不了多久。” “你现在去外面替我守着门。” “我要用暗河内功控制寒咒。” “师傅,暗河心法与你的内功相悖,你这样做是害了你自己。” “相克亦相生,这么做,半年之内我还可以恢复七层内功。而寒咒也会被困在我体内,不会反噬。” “可是,半年之后,暗河心法和寒咒会一同反噬,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不自觉的蹲下,将自己缩成了团。她此刻才真正明白,他是为了她才练了暗河心法,最后再也无可挽回,为了她才选了这条必死之路,为了除掉威胁到她性命的暗夜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将他推向死亡,她求他,他吸了寒咒,为了救她,提前破冰而出,为了保护自己,他练暗河心法,而自己从未为他考虑过分毫,就算自己能救他,用那样的方法,他也不会答应,因为,他想要的是能够保护她的力量。 看到有琴泓出来,她起身,快速的躲了起来。屋内的力量很是狂暴,她感受得到,已经开始了。她本来也阻止不了他。一切都来不及了,不,一切从来都不可能真正改变。 她没有离开烈如歌的身体,缓缓起身,如同失去魂魄的的一具尸体,缓缓离开,就算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她什么都做不了。 早上,银雪精神很好,有琴泓给他拿了药,可是,现在她全都知道了,这份安好他付出了多少,又能支撑多久。在门口缓了缓神,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去见他,让他开心。 “他们都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心猛地一颤,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她,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痛苦不堪。 她伸出手,主动拉住银雪的双手:“那,等我夺回烈火山庄,我们就成亲,让他们作见证人好不好。” 银雪明显一颤。她嘴角含笑:“你不愿意?”烈如歌目光含情的盯着他,银雪从不会让她失望。 “愿意,当然愿意!” 这时候的银雪怎能不趁机占到便宜,他凑近烈如歌,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没有拒绝,两人真真正正的接了吻,很浅,可意义非凡,这是一份承诺,一份彼此爱的承诺。 幸福也许不能长久,可是,即使是这短短的一吻,生出的却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好。 “歌儿,我好高兴。” 这样的亲近,让银雪忘了所有的一切,他们双手紧握,彼此依偎。 我会在这里让你得到更多的幸福,既然我改变不了任何,我会用爱来拟补,我会努力给你你真正需要的,银雪,这是我的承诺,她不会再逃避了,无论是苦还是痛,她绝对不会离开。 这之后,她再次离开了这具身躯。 夺回山庄的过程,毫无意外的不同和差距,银雪的计划总是这般厉害。 回到梅园,幸福总是很快。 “短短一世,不是你先走,就是别人先行,没有谁能陪谁到最后。” 所以,你是希望在你离开后,我继续好好的活着么?她依旧站在她的身侧,看着他。 “你爹是我的旧识,按照辈分来讲,你得唤我一声叔父才对啊。” 烈如歌愤怒的打了他一下。 “不要!”没人听得到,可她还是惊呼出声,她快速来到银雪身边,看他情况。 他却用调笑的方式将坐在对面的她骗走。 笑容之后,是痛苦的咳嗽和破败身躯的颤抖。他轻轻缓了缓,慢慢松开了手臂。 得知了身世真相后,她作为灵魂,眼前忽然一晃,被拽入黑暗。 再次见到光芒却是在昏暗的房中,旁边的床榻上是两个婴儿。接着,银雪和年轻的烈明镜走了进来,这是,年轻的烈明镜。 怎么,难道这是19年前? 原来就是在这里,她和战枫被掉了包。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十九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带走她。” 闻言,她笑了出来。可是,快乐很快消失了,她竟然被拽回了黑暗,而并没有回到那段美好的日子中。 愚蠢,暗骂自己太愚蠢,以为不改变什么就能多待一会,可是老天半点机会都不给她。那段最美好的,最和谐的日子她终究再难求得。 “先生之前吃过火烤的鱼么?” 这声音,是烈如歌的。 “年轻时,老夫也曾浪迹天涯。” “不是说飘渺派的弟子都不识人间烟火么?” “也并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只是、、、、、、” 是银雪。同样是黑暗,这里虽然有光,可她却反而有些看不大清。 “要断了凡尘俗念。” 烈如歌慢慢回过神来。 “断了凡尘俗念?” “先生的意思是说、、、、、、” “老夫听说你与敬渊王有婚约?” 不,不,那是假的。 “是,之前只是个障眼法,后来,我爹怕是发现自己会有事,所以在师兄抗倭之前,就将我托付给他了。” “你二人这次会面后,可是要完婚了?” 不会,银雪,不会。眼看自己要开口,他会伤心的。烈如歌快速上了身:“不会!”当初她原本就没有答应过玉师兄,只是觉得老先生毕竟是外人,也就没有多去解释什么,可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不说清楚,她不能不顾及他的心情,她再也做不到,也不能那样做了。 银雪听到,反而一惊。 他回眸,看向烈如歌,她在烤鱼,并没有继续说。 “为何?” “他是我师兄,我敬他,爱他是兄长,并非爱人。” “那你,为何要去找他?” “山庄出事,我怕他深陷陷阱有危险而不知。” “他很爱你,为了你,他亦是冒着生命危险,你这样做,他会伤心的。” 烈如歌却笑了:“师兄,他人很好很好,对我也很好,但他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为何不愿意?” 烈如歌顿了很久,没有回答。 银雪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再逼问。过了好久,忽然听到如歌的声音:“前辈,我只是不想勉强自己的心。” 银雪听了,猛地紧抓自己的斗篷,他应不应该与她相认? 银雪忍不住内心的激荡,有些颤抖,看到烈如歌依旧维持这火焰的温度。 只是想知道她的心会不会有她,他这样告诉自己,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那,你,你想跟着战枫?” 烈如歌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银雪的心止不住的狂跳:“喜欢银雪?” 烈如歌依旧看着火光,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笑得很美,银雪看着她,听到她含着柔情,缓缓说出他一直希翼的答案:“嗯,喜欢。” 银雪想要抓住她的手,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可是很快,他想起来,他的时间不多了,告诉她只会让她徒增烦恼,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她会更痛苦。 他有些颓然地转过身,不再看如歌,那会深深刺痛他的心,他怕他会忍不住,转而看向火光。 “他已经不在了,不值得。” 烈如歌听到后,笑了出来:“前辈,喜欢与不喜欢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有愿意与不愿意罢了。” “你们相识不久,你并不了解他。” 其实,已经了解了。 “前辈是说他以前的事?” “算是吧。” “前辈也说,那是以前的事,与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相干。” 银雪听到,却是说不出话来,但是心里很满足。 又过了好久,银雪问:“他已经不在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烈火山庄的事还很多,我会处理完这些事就退隐江湖的。” “退隐江湖后,你要去哪?” 烈如歌笑了:“其实,我想去缥缈看看,银雪当初说要带我去,却因为事情,没有去成,老前辈可会允许我去打扰?” “缥缈其实很寂寞的,姑娘未必受得了。” “我只是想看看银雪呆过的地方。” “姑娘可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如此,短短几个月的相识,想忘就可以忘掉的,不要如此折磨自己。银雪他会希望姑娘平安快乐的。” 平安,快乐,没有了你,我如何快乐? “前辈,爱一个人不是想忘就能忘掉的。” “你不是忘掉了你的未婚夫战枫么?自然也可以忘掉银雪,不要因为恩情,而不放过自己。” “这不一样,战师兄,他是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可是银雪并没有,我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人,前辈也不必再劝我,银雪是缥缈之人,尚且无法放弃凡尘俗念,我这一大俗人,更不可能轻易放弃了。” 银雪,有些激动,自己还活着,是在骗他,若他说了,会不会恨他:“若银雪骗了你,你要如何?” “骗了我什么?” 银雪说不出口。 烈如歌没有听到回答,忽然想明白了关翘,却将话题岔开:“其实,他总是骗我,我都习惯了,前辈,银雪他以前是不是骗子出身啊,您是怎么捡到他的呀?” 听了如歌的话,他笑了,并没有回答,反而说:“他虽然去了,你看起来并不是很伤心,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烈如歌说:“对不起,前辈,是我的错,忽略了您的感受,我只是觉得银雪他是希望我快乐的,我不想提到他总是哭,他在的时候,我,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意见,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我,既然她想让我快乐的活着,我就一定要快乐的过每一天,只要我记得他,他就一直在我身边,我觉得这样虽然免不了思念,可至少我是快乐的。” “他若知道你这番心思,定然死而无憾了。” 如歌闻言,心中安定,不知不觉,再次离开了烈如歌的身体,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