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者是袭人,黛玉起身上前。 “姐姐请坐。” 袭人在床沿坐了,沧秀在一旁暗暗打量对方。 犹记得红楼中对眼前这人的判词。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如今亲眼所见,倒有了几分明了。 光从相貌上讲,袭人给人的感觉倒不是如何的漂亮,不过却能感受到那股子柔和。 “我与姐姐初来乍到,都想着先说会儿话,没太注意时候。” 袭人听了,点点头。 “姑娘们今天才来,想来对这里不太熟悉。” “正是呢,我和姐姐刚还谈到宝兄弟的那块玉。”沧秀接收到黛玉疑惑的眼神,暗自朝她挑了挑眉。 “哦。”袭人心说会对那块玉感兴趣也是寻常事。 “不知那块玉是什么来历?上面竟真的还有字迹?” 黛玉顺着沧秀的话往下问。 袭人道:“连一家子也不知来历,听得说,落草时从他口里掏出来的,上头有现成的穿眼。等我拿来你一看便知。” 黛玉忙阻止。 “罢了!此刻夜深,明日再看不迟。” 袭人方又说起其他话来,其中还问了一句斐才。 “不知,两位姑娘的兄弟是不是也和宝二爷一样性子?” 黛玉摇头。 “我那弟弟性子内敛少话,不及宝兄弟活泼善言。” 袭人笑了。 “他那哪是什么善言,今天姑娘们也不是没听见,三姑娘说了他几次混说。” 沧秀坐在一边,除开始说了话外便不再插话,待袭人告辞时,她便送至门外,正好让鹦哥和秋德进来。 两人挨在一处睡着,沧秀侧躺在外,心里想起斐才,那小子虽然在林府像块牛皮糖似的跟在她身后,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分开这些时候,自己真的还是有些想念他。 …… 林斐才半敛眼眸坐在书案边,长长的睫毛借着烛光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外面一阵风声划过,接着便有一身穿夜行衣的人翻窗而入。 林斐才不动声色,那人几步上前,刚要出手用刀,就听身后破空之声,刀被应声击落。 黑衣人脚步不停,势要抓住眼前少年。 就在黑衣人接近的那一瞬,林斐才抬眼,右手迅速从书案下方抽出一把短刃。 来人不及躲闪,被刺了个正着。 后面人见机立即上前,制服黑衣人。 林斐才右手握着滴血的短刃,左手拿丝绸慢慢擦拭着,也不看那个伏趴在地上的人。 只过了许久待那人血流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 “我那位堂兄要你来取我的印信,有没有说过不要让我发现?” 林斐才擦完刀刃,将它握在左手,然后站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半蹲下。 黑衣人因为流血不止,现下早已面无血色虚弱的趴在地上。 任务失败,按行规他应该自我了断,然而身后人一早便断了此道。 使力抬头正好看到林斐才横在面前的短刃,一时起劲就想撞过去,然而却在看清刀刃上的花纹时,瞳孔瞬时放大。 “看清楚了吗?”林斐才嘴角微扬。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把刀刃,不可能!这把刀不应该在这里! 他费力抬头,嘴唇颤动。 “你……你!” “我堂兄是不是说他有这把刀,只要你们能把我的印信拿给他,他就把这刀交换给你们。”林斐才偏头一笑。 “不可能!我们明明!” 黑衣人浑身颤抖,这不可能,他们明明亲眼看到过这把刀在那人手里。 “武力不错,可惜……”林斐才重新站起,转身坐回书案边。“被那家伙耍了。” 他将短刀放回原处,然后道:“解决掉吧。” 制服黑衣人的亲卫听令立刻给黑衣人服下药,将他带了出去。 随后不久,有一师爷装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世子。” 林斐才微微额首。 那中年人道:“按照甄大人如今的行事,恐怕在这里世子您的安危得不到保全。” “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林斐才点头。 “先生说的是,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这个麻烦……是指?”中年人疑惑问到。 “那把刀。”林斐才叹气。 “您是说,那把您祖父留下来的刀。” “是啊。” 林斐才把那短刀抽了出来。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说这刀能号令祖父留下来的暗卫,可我怎么看这刀都觉得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 中年人看着林斐才手里那把刀,微微摇头。 “世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斐才不置可否,将刀放了回去。 “不说这个了,亓先生陪我去手谈一局如何?” 中年人顿了一下,拘礼道:“世子见谅,属下还有些私事。” 林斐才笑着挥手。 “又是贵夫人的事?”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让世子见笑了。” “哪里,贵夫人是性情中人。” 中年人弯腰行礼。 “那么请恕属下先行告辞了。” 林斐才看着中年人离去的背影,收敛笑容。 次日。 林斐才站在走廊外看着眼前的竹林。 身后侍卫来报。 “世子,短刀不见了。” 林斐才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属下。 “起身来说。” “是!”侍卫站起身,赫然是昨晚那‘已死’黑衣人的模样。 “昨晚属下们听从世子吩咐,暗中跟踪亓字,果然不出世子所料,他往长安方向去了。” 林斐才目含笑意,却不达眼底。 “昨晚的戏演的不错。” 侍卫恭声道:“世子过誉,属下以前便是戏班的,幸得世子赏识才能为您效力。” “你的戏我一直都很喜欢。”林斐才眼神一动,接着道:“正好接下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侍卫低头。 “请世子吩咐。” 林斐才低语几句,侍卫领命离去。 身后风声一动,一白衣男子出现在少年身后,正是昨晚的亲卫。 “这孩子不错,只是终究是从戏班里出来的。” 亲卫静静的站在林斐才身后。 “盯着些。”他没有任何意义的轻叹一声。 “不要让他像昨晚似的,入戏太深。” …… 黛玉沧秀两人一早向贾母请过安后,又往王夫人处去。 此时王夫人正和王熙凤拆从金陵寄来的书信,旁边还有王夫人兄嫂那里派了两个媳妇过来说话。 黛玉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沧秀和探春等人却知道那上面说的是薛姨妈的长子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的事。 因为这事复杂,几个年轻姑娘便退了出来,又往李纨房中去。 沧秀进屋落座后见李纨年纪轻轻,却神色有些木然,心中不免叹息。 这个时代的女性五味,李纨现在又何曾不是其中的一味苦?只待后来贾兰中了皇榜,凤冠霞帔于身,旁人看来才算苦尽甘来。 可说到底别人眼里的甜,又能有多甜呢? 几人说了会儿闲话,没什么实际内容,总不过是一些自个眼里的新鲜趣事,珍稀事物,这里便不再细说。 一直到外面丫鬟们进来回话说老太太传饭了。 于是众人便笑着往贾母屋里去。 就这样整天随着姑娘们四处走走,又过了些时候,那天沧秀正在和黛玉一起画画,就听秋德过来说薛姨妈带着她家的哥儿姐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