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温书清率先受不住撇开脸去，魏亦诚就开始低头看脚尖了。

他们默契的不说一句话。

任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氛在一人一鬼中逡巡。

片刻后，温书清回了会议室，魏亦诚也跟着进去。

温书清落座，魏亦诚就站在他身后。

温书清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从魏亦诚那里传来的冷意，但是这个会议室里没人任何其他人可以看到他。

只有我知道他的存在。

只有我知道他正陪着我。

也只有我知道……他正看着我。

温书清这么想着，心里因为梁雯雯事情的压抑与苦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减少了许多。

“目前这个视频是很有利的证据。”律师说，“可以证明梁雯雯身上有旧时伤痕，这也与医院给出的伤情鉴定相符。同时，视频给出了完整的现场，也很好地还原了事实真相。”

“梁雯雯不是故意杀人，以及梁雯雯在挥出烟灰缸之前，正遭受着生命威胁。”

“或者说，梁雯雯长期遭受着来自程旭的、生命的威胁。”

“但有一个点很关键，也很重要。”温书清将视频回放，然后调到梁雯雯第二次挥出烟灰缸的瞬间，“这里，梁雯雯的眼神可能会被放大解读。”

“对，温总指出了关键。”律师说，“这是杀人的眼神。”

“所以呢？”温书清说。

“所以，我们在开庭之前，或许可以拿相关视频找到程旭家人，让他们也看看，然后猜测他们的突击点，以此做出相应对策。”律师说，“最好是能够拿到对方出具的谅解书，这样无论是减罪，还是做无罪答辩都会对我方有利。”

“那你去办吧。”温书清说，“辛苦了。”

律师带着资料和助理走了。

温书清半倚在椅背上发呆。

“你说，程旭的父母会出具谅解书吗？”魏亦诚问。

“不会。”温书清肯定地说，“他们想要梁雯雯死。”

“那为什么……”

“因为，将自己已有的东西抛出去，就能引出更多的、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哇，你好聪明啊！”魏亦诚真心夸奖道。

“那是因为你太笨。”温书清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有很笨吧。”魏亦诚挠了挠脑袋，反驳道，“我活着的时候可是太子伴读呢！”

温书清头一次拿正眼瞧他，似乎想从魏亦诚身上找到一点他其实聪明的迹象。

但是温书清努力了很久，也实在是没发现魏亦诚到底聪明在了哪里。

于是温书清说：“你们太子是女的吗？”

魏亦诚：“？？？”

温书清：“还说你不笨。”

魏亦诚：“？？？？？？”

温书清敲了一下魏亦诚的头，说：“你们太子选陪读，看得是脸蛋儿吧？”

魏亦诚立刻就反驳道：“才不是！”

因为和他一起做伴读的另一个人，就不算好看。

“那就是你爹是一个很大的官。”温书清继续说，“掌握实权，且有钱。”

“你怎么知道啊？”魏亦诚问。

“我就是知道。”温书清心想，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不看才就看色，若是两者都不看，那就看是否有个好爹。

“我爹是一个好官。”魏亦诚有些难过地说，“我活着的时候大家都夸他。”

“后来呢？”温书清问。

“后来我就死啦。”魏亦诚的声音很低，“我一死，我爹和娘很快就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几年，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好人。”温书清说。

“我不想他再当什么好人。”魏亦诚说，“希望他坏一点才好。”

但他很快就补充道：“但也不要太坏，就坏一点点就好了。”

“为什么？”温书清好奇道，“不都说好人有好报吗？”

“是啊。”魏亦诚说，“好人有好报，但好报都会留到下一世，等到了下一世，他就已经不是这个人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希望他坏一点，过得稍微好一点。”魏亦诚说，“哪怕生生世世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但是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好人就不开心了吗？”温书清觉得魏亦诚的话很奇怪。

“好人也可以过得开心，但是大多数好人都过得很辛苦。”魏亦诚给温书清举例子，“你看阿玉姐姐，虽然做好事她很开心，但是她很多时候都能感受到深受苦楚之人的痛苦，所以她过得也不算太开心，最后也没有得到好报。”

“可是她若是不做那些好事，那她就会更不开心了。”温书清说，“好人与坏人，其实不看别人怎么评判的，都是要看为人者在当下的选择。”

“比如呢？”魏亦诚有点被说服了。

“比如，我给你钱，那是你想要，而我又愿意，那我就是好人，我也从中得到了开心。”温书清说，“可如果你想要我不肯给，对你而言我就是坏人了，我也不一定能高兴。”

魏亦诚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所以你每次给我钱的时候你都很开心？！”

温书清：“……”

魏亦诚：“那我是不是可以多问你要几次钱了？”

温书清没说话，抬手捧住魏亦诚地脸，很用力地揉捏起来。

魏亦诚的脸又嫩又软。摸上去冰凉冰凉，还很滑溜，温书清很轻易地把他的脸揉搓成各种形状，最后还把他叭叭叭的小嘴挤成了一个肉嘟嘟的形状。

接着，温书清凑近魏亦诚，在一个快要吻上去的距离处停下。

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