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童提着剑焦灼等在马车前,得知齐钰赴谦王之约,鹿予便去查李琛行踪,果然未在王府,一路跟来,马车停在悦椿庵前不能再进,鹿予并未让他陪着前去半山小筑,“这是我同他的事!”他只能等着,在山风瑟瑟里等着,等到此刻已零星飘洒着冰凉雪花,才看到鹿予回来。
怀里裹着的人,该是齐钰。
马车已行离了悦椿庵,鹿予并未放开怀中人。
一手将她发间零星融化的雪花轻轻擦拭,一手紧紧搂着她。
齐钰不准备再继续装醉装睡,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多谢鹿兄”
那一瞬鹿予的确惊诧,不过很快转了微笑神情,从荷包里取出一颗薄荷甜丸来,“含一颗,清醒些。”
齐钰摇摇头,裹着狐裘坐在一侧,靠在车厢里闭目小憩,她呼吸轻轻,只羽扇般睫毛下还黏着细碎的泪滴,鹿予递上帕子,齐钰良久未动,让他的手就那样僵持在那儿,他轻轻笑起来,颇有嘲笑意味的哼一声,“你不敢醉!”
“曾历经醉梦一场,我怕了!”
她睁开眼,眼睛里亮着清白的光,小小车架,鹿予看见她眼里的自己,拘束的不似自己。
“我并未喝酒,倒仿佛置身醉梦!”他用帕子轻轻拭她眼下泪痕,齐钰微微侧身要躲,而她已经靠着车厢,躲无可躲,便抓住他拭泪的手,“我自己可以。”
她手里,还藏着一只半寸长的素银海棠单簪,簪尖上,带着已经凝固的血痂。
“你做了什么?”
一点血红在车里琉璃灯下乌黑惹眼,鹿予反手抓出那枚簪子,抓住她的手看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
“痛,能让人清醒!”
甜香酒气喷在鹿予面颊,她笑着将簪子夺回,眸子皎洁,颇为得意,“我怎么敢醉!我怎么能醉!我得想鹿兄你一样,清醒明白的活着!好好活着!”
“你伤了哪里?”
见了血,鹿予的理智已经离了窍,他已顾不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一套酸腐掉牙的说辞,扯开狐裘就在她身上打量,齐钰此刻坐在车内,穿着一身姜黄色襦裙,周身一帘幽梦图纹银线绣救,血已经自大腿内侧渗出,幽梦珠帘里开出血色的画,她拧着眉将他手拂过,“皮外伤,就看着渗人!”
伤口血已在挪动中漫延在裙上,这是他前几日送来的冬装,里衣都絮了蚕丝,她该以如何力道才能刺穿衣裳伤在身上,又是多深的伤口才能将血迹晕到外群,鹿予心似滴血,眼里的墨色如那血迹一样弥漫开,可她伤在他不能看的地方,他只得裹紧了狐裘,催促鹿童,“快些!再快些!”
鹿童马鞭都要挥断,马车响的啷当,在这山路上几乎散架,停在院外,花影荷香已经提灯撑伞等着,通红脸色看得出来是自鹿予离去后便一直等着,鹿予要抱齐钰下车,大手已经探在腋下,齐钰摇头推开,“马车闭塞,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