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这个傻儿子,尤氏从来又急又疼,自他清醒知人事,更是挂在心尖上宠,少说这种不许他做什么的话,鹿序心里也清楚这已不算叮咛算是警告了,晚饭时候父亲也还要提醒他几句,都被尤氏岔开话题撇过了,而鹿予,已没了同他再聊这件事的想法,投告无门的痛苦,他算是知道了。
他这边到处生气都被府里人当做老大未婚的气闷,被众人误解还当孩子哄着的滋味就更难受了,这回连生气都得躲着人了。
鹿序几日不来,齐钰也不当回事,他本来就是鹿家的小马驹,随便怎么闹没人当回事,大事吵闹起来大家又把他当傻孩子,至于与鹿予的婚事,已经说出了口,她也么想过收回,就这样安静度过余下的穿越时光也挺好,与李琛缘尽,还齐钰缘起,离开的时候,她会同鹿予道明真相,届时是离是合还是看他的意思,她没想过骗他。
鹿予,朋友一场,算最后求你帮忙的事了。
天越来越冷了,晨起开了窗扑面来的冷风吹的竹帘飒飒,齐钰裹着衣裳打了个喷嚏,花影上前合了半扇窗,荷香笑起来,“这是有人念着姑娘呢!”
齐钰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勉强笑笑,“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天冷了,自己去盒子里拿些银子做几件厚衣服吧,进城去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咱们不缺银子。”
荷香听说进城里玩眼睛都笑了,花影躬身道,“奴婢的衣裳那头一早就送过来了,姑娘的衣裳昨儿少爷亲自送了一箱子,都是簇新现做的,一会儿姑娘瞧瞧,少爷说,若还有喜欢的便再做,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改。”
难得进城的机会被花影一句话给回了,荷香有些不快,“哪里是一箱子,分明是两箱子!”她上前一步,花影顶到一边去,“少爷说还有一箱子是家里母亲姨娘们紧着做的,怕你不喜欢,就留在下头让我们先帮姑娘掌眼瞧瞧,有喜欢的再拿上来。”
应下婚约也不过十日,婆家就赶着心疼媳妇了,看来都巴不得花轿早早上门,给鹿家添一个新媳妇,想到总是催婚的爹娘,齐钰苦笑不跌,古往今来,天下的爹娘果然都一样。
两箱子衣裳还没看完,鹿予已经来到门前,三个姑娘扛箱子费劲,连门都未合,便看着她在跟花影荷香对着衣裳比量,手里拿的正是一件杏色短袄,上面绣着一对如意平安锁样,金线赫然生辉,这样古朴的式样自然是母亲备下的,他本以为齐钰会不喜欢,没曾想会瞧着她的笑,如杏色温柔,比金丝耀眼。
他看的痴迷,脑海里便想到日后的岁岁年年,都要见着这样美好的晨光,脸上自然浮出了满足的笑,鹿予的大高个挡在门前,齐钰当然会觉得光线不如方才,纳罕回头,与他目光相对,本来赤诚坦荡的眸子便多了好些不知名的东西
纵然无男女之情,可许了婚约定了终身,再见被他这样注视的时候,总不似当初。
鹿予的眸中本有深海,吞噬他的海阔天空,也吞进他的柔肠百种。
有羞、有愧,有忐忑,齐钰手抓着衣裳,偏开他的目光,慢吞吞挪回去将衣裳放进箱子里,抬头时心慌还未好,只能干笑,“鹿兄来了!”
“嗯。”他自喉结发出拖着长长尾音的应声,解着斗篷进门,像是归家的夫君来见久候的妻,荷香已经忘了方才的不快,拽着花影的手嗤嗤偷笑,被鹿童自门口轻咳一声喊出来,三个人都跑楼下歇着给两人留说话充足的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