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不理会她了。
赵凤辞觉得赵启邈今日有些异样,他理应清楚祝容性子大大咧咧,说的话当不得真,却依旧很在意祝容对自己的言辞。
祝容收回视线,笑逐颜开地打趣了自己的夫君一番,又取过杯盏为他倒酒。赵启邈接过祝容亲自盛的酒,脸上怒色方才渐渐有些缓和。
这两人相处之道实在是诡异。
赵凤辞环顾了一圈大殿,果然没发现闻雪朝的身影。想必他身子还未好全,仍无法行走自如。赵凤辞压下心底一丝莫名的失落,同众人一道饮起酒来。
宫宴进行大半,邦国使臣与封地郡王依次上前问圣安。赵凤辞料到今日饮宴与自己无关,且无人上前与自己应酬,本欲应付了事。却突然被靖阳帝唤了名字。
“老五。”靖阳帝说。
赵凤辞心里暗自一惊,忙放下酒盏,起身回道:“儿臣在。”
殿中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在了赵凤辞身上,太子亦不知父皇为何突然想起召赵凤辞,紧抿着嘴唇看向他。
延东将军祝梁正在同圣上问安,见赵凤辞站起身,便朝着靖阳帝俯首:“不知陛下意将如何?”
靖阳帝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老五深沉内敛,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赵凤辞不知皇帝和延东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延东军筹备来年击退东海乌首海寇,将西南连通东境的海上商道与陆地马道相连。”靖阳帝轻叹,“如今延东与乌首族战事已迫在眉睫,朝廷若按惯例派皇子监军,祝公有意与你。”
祝梁为何突然找皇帝讨人,要将自己要到东海去打仗?赵凤辞一头雾水。
“儿臣往昔对阵胡部打的是陆战,海战恐怕有些吃力。”
“殿下无需挂忧,”祝梁拱手,“微臣曾与泾阳将军师出同门,泾阳将军亦精通海战。殿下如此聪慧,随军历练几年,自然熟捻兵机战术及御寇之法。”
靖阳帝抚须点头:“皇后以为如何?”
闻皇后莞尔一笑:“臣妾区区一宫中妇人,并不懂劳什子战策。不过五殿下胸怀鸿鹄之志,出去历练一番也好。”
赵凤辞心里一沉,看来闻皇后是想借此机会为太子固势,顺道趁此机会将自己这根心头刺逐出京城。
君臣几番相谈,便匆匆决定了他的去处。乌首海寇星罗棋布,扎根东海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此去是为大芙定倾扶危,短则半载,多则数年。或许就此一去不归。
可圣意难违,看来此趟是非去不可了。
悦妃忧心忡忡地看着赵凤辞,她不知此番是福是祸,但见赵凤辞神色坚定,似是心意已决。
“儿臣领命,此去击退乌首海寇,不破不还。”赵凤辞上前一步,对靖阳帝扬声说。
“延东军祝梁领命,东海一战,不破不还。”
祝梁接下靖阳帝圣旨,再在京中逗留三日,便拔军携五皇子南下东海。
这几日广阳都的雪越下越大,闻澜拾了暖炉,绕过闻府迂回的长廊,走进了少爷的云容阁。
少爷裹着雪白的大髦披风,口中哼着小曲儿,躺在廊前的长椅上赏雪。听到少爷轻咳了几声,闻澜忙上前将暖炉塞进少爷怀中:“公子,雪下大了,您身子还没好全,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闻雪朝抱住暖炉,疏慵地说:“闲散之日无多,且让我好好珍惜一番。”
闻澜拗不过自家少爷,只能搬了个木凳子,陪少爷坐在廊前。
“闻澜,你说我何时才能骑马?”闻雪朝有些好奇地问。
闻澜气不打一处来:“少爷要是再不保重身子,恐怕一年半载都爬不起来。”
闻雪朝听罢闻澜的话,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那我要快些好才是。”
他已想好,待身体好全后头件事,便是去给五殿下寻一匹不输琥珀的上等好马,让他再多教教自己骑射。自己这副身子骨实在不好,中箭后躺了几月还未好全,连元旦宫宴都无力前去。病愈后定要缠着赵凤辞跑马,也练出他那般挺拔的英姿。
秋猎那日,闻雪朝落地时神志不清,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犹记得赵凤辞贴着他的耳,捧着他的面声声叫他别怕。他听着五殿下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后来竟真的不怕了。
闻雪朝还记得自己取箭时痛到撕心裂肺,将赵凤辞的手臂咬得满口鲜血,那血滚烫而炽热,夜夜炙烤着他的梦。
已过了三月,为何他迟迟未出现?哪怕问上一句自己是否安好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