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铃声跟周围的吵闹没有吵醒她。
仁王到丸井前面的座位反过来坐下,他漫不经心地说:“喂,小猪,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丸井弯着腰从包里掏出一盒pocky。
“别喜欢她。”
“”丸井拆零食的手顿了一下,眼睛眨了眨,“为什么算了,不想知道,与其说喜欢,我拿她当妹妹看还差不多。”
男生说没有亲缘关系的女生是妹妹,总有一点暧昧意味在其中,但是丸井是真心的。
虽然笕利就武力方面厉害到不行,个性也非常地强硬,但他有时候就是有种她需要人照顾的感觉,特别是每次看到她戴着围巾,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头发蓬蓬地散落在一边,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他就想要是有这么个妹妹该多好。
“哦——”仁王拖长了声音,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笕利眼睫颤了颤,睁开眼,她先是茫然地盯着前方几秒,而后眼神聚焦彻底清醒过来。
她立刻发现丸井跟仁王都在看她,她还维持着趴在那里的姿势,闷声问:“看什么”
“小气,看看你要收钱吗?”仁王问。
她坐起来,把头发捋到耳后,一直压着的那一侧脸颊压出了一道红印,凭添一丝可爱。
丸井笑着打岔:“今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看部长吗”
笕利点点头,三年级分班后,她没跟幸村分在一班,也就没有给他送课本作业的理由,天天去医院看他了,不过丸井要去的话通常会喊她一起。
下午放学,网球部结束部活后,笕利跟着丸井他们到医院去看幸村。
她坐在一边听他们讲网球的事情,升入三年级后,他们开始频繁地提起部活、三连霸的事情,过不了多长时间,新学年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幸村,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虽然笑着却没给人开心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没跟他互相当对方的“负担”了,她打算等会儿多待一会儿,问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
笕利开始想自己还有什么难过的事没对他讲过,想了一遍没想出来,她猛然意识到她差不多把自己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要讲什么……
在她思考的时候,幸村突然叫她:“笕利,你可以等一会儿再走吗?我有事想对你说。”
“可以。”笕利点头。
“部长有什么事想对笕利前辈说啊?”虽然其他人也很好奇,不过能直接问出来的也只有切原而已。
“是秘密。”幸村笑着答。
“好啦好啦,那我们先走了。”丸井拉着切原出去,网球部的其他人也先后走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幸村跟笕利二人,她拉着椅子坐在幸村对面,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其实心里慌得要死,她记忆里不开心的事都说完了,这次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笕利你……如果不能再做喜欢的事了会怎样”他们一走,幸村脸上的笑容就像水珠一样落地破散,他看着窗外,表情空洞。
笕利认真思考,喜欢的事,她已经没有在做了,她很喜欢拳击,可是在爸爸去世之后,她摸着拳击手套就会想起他,妈妈看到也会想起他,她不想看到妈妈难过的表情,就把有关拳击的一切都封存起来。
虽然难过又不舍,但是在她的生命里,家人永远比自己的梦想跟爱好重要。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物……”她考虑着措辞,可是发现自己无法把那种纠结的心情描述出来。
“更重要的事物啊……我没有呢,笕利,网球就是我自己。”幸村转过头看着她,他没有哭,可是看起来却像是在哭一样,“可是医生说,我以后无法再打网球了。”
笕利回视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疑问,爸爸生日的那一天,她在柳眼里,是不是就像现在的幸村一样
她站起来,抱住了幸村,如果她也给他一个小小的,安全的角落,他是不是能宣泄一些内心的伤痛。
幸村先是僵硬了一下,他缓缓地抬起手,回抱住她的腰,然后非常用力地抱紧,他的脸埋在她的肩颈,那里的衣服逐渐被泪水浸湿。
笕利在颤抖,或者说是她怀里的幸村在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手,低着头用手背擦掉眼泪,“抱歉,谢谢。”
笕利没有问他有没有好受一点,哪怕真的好受了那么一点,相比于他的痛苦,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她走出幸村的病房后,才发现柳一直没有走,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笕利的肩膀,却没有问什么。
他们两个一起去找了幸村的主治医生,向他询问了幸村的病情。
幸村所得的神经根炎无法根治,哪怕做了手术也有几率复发,对于运动员来说是能够摧毁运动生涯的疾病。
当然,也有几率可以痊愈,但要想恢复到以往的水平,需要经过痛苦的复健,而且不一定能恢复到巅峰水准,很多人都在这一步上失败了。
很严重,笕利跟柳听完,心情都很沉重。
柳送笕利回家,在快分开的时候,柳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果然还是有嫉妒心的。”
“美咲。”他叫她的名字,又重复了一次,“美咲,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以后叫我莲二,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