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微微蹙眉,尽管她有点小洁癖,可终究救人要紧,于是伸手打算将对方扶起,奈何这人实在太过高大,最后还是和狗屠媳妇一起合力将其从地上拽起来。
两人这一番折腾,旁边的草丛全被踩倒压弯,一件长长的物品反射出耀眼的光……
姬丹惊诧地复又看向眼前昏迷不醒之人:“巨阙……樊於期?!”
姬丹直接将樊於期带回了山寨,经过诊治,原来是误食了毒蘑菇,所幸吃的不多加上身体底子好,灌了碗催吐的汤药下去便无大碍。
不多时,樊於期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巧姬丹端着一碗温热的米汤推门进来。
看清楚来人,他立马心绪涌动,不顾自己仍然晕乎乎的状态,抓起枕边的兵器,起身便要砍向姬丹。
然而,还未等他抡起巨阙,一把长剑从身侧伸出,霎时抵住他的咽喉。
“收剑吧,荆轲。他现在这个样子,伤不了我……”
淡定地将米汤搁一边,姬丹话音未落就被樊於期大声打断:“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个杀人凶手……”
“樊於期,虽说你恨我入骨,但有些话我依然不得不说出来。第一,你妹妹的死跟我有关,但非我所杀第二,我也想反过来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搞成这副模样。”
“当初我亲眼看到你从小妹的宫中出来,等到我进去时,小妹便没了性命。铁证如山,你以为咬死不承认,就能洗脱你的罪孽了吗!”
面对眼睛通红,字字句句都在痛诉自己的樊於期,姬丹依旧不紧不慢道:“眼见未必为实。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当然,你若执意想报仇,我也不拦着,只是凭你如今这般状态,怕是根本近不了我的身。荆轲,我们走。”
荆轲慢慢放下剑,冷冷瞥了樊於期一眼,而后紧随姬丹身后离开了房间。
待房门“哗”一声合上,樊於期脱力地撒了手,巨阙重重地砸落到地上,眼前一阵阵晕眩令他经受不住瘫倒在床。
说得对,说得太对了……如今的他走投无路至此,落魄虚弱至此,此时更是连自己的佩剑都拿不稳,又谈何报仇雪恨?
更何况,他的仇恨在哪儿?又该找谁报仇?!
傍晚的时候,姬丹悄悄来房里探视过一次。
樊於期已经喝下了她之前留的米汤,正侧身向外昏昏沉沉睡着,空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默默叹了一口气,略微俯身将碗撤去,起身时不经意间瞥见对方眼角处的一点透明的晶亮,姬丹顿时愣住了。
他这是……哭了吗?
与感情细腻、敏感多思的阿政完全不同,樊於期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宁流血不流泪,这样一个人无论痛哭亦或是低泣都是她无法想象的。
可此刻,就在眼前,那眼角的一滴泪便是真真切切的证明。
樊於期,这两年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真的……一定要恨我至此吗?
“你说什么,他是秦王嬴政手下的大将樊於期?而且还见过你们两个?那你们还把他带进寨子里?!”高渐离一回来便得知了今天的事,本来也没咋在意,结果一听说带回来的是樊於期,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是说见死不救,可把这样一个人带回山寨,岂不明摆着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他不会出卖我们的,也不会把黑风寨的事透露出去,这一点大当家大可放心。”姬丹并无意对高渐离隐瞒樊於期的身份,何况这种事也瞒不了。
“你如何肯定他不会说出去?”
“他是我的旧识……”姬丹只好含糊其辞地解释,见高渐离还在打量自己,于是叹息道,“我和他怎么认识的、过往有何恩怨,恕我现在不想说,还望大当家见谅。”
高渐离沉思良久,最后只得让步:“好吧,就让他在寨子里待几天。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养好了病,就让他立马滚蛋!谁晓得这家伙出现在这儿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姬丹闻言,亦喃喃自语:“这同样也是我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