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与红袍女分别之后,片刻不敢耽搁,当即动身往太华山赶路,此时已到了亥牌时分,天上无星无月,锦都城内大多店肆已关铺歇业,大街上一片漆黑,陆襄难辨方向,想找个人问路,街上却寂无一人。
走出几条大街,忽见巷子口隐隐约约有人影,陆襄招手叫道:“那位大哥,知不知道出城怎么走?”那身影一动不动,她走上前去,又问了一遍,这人仍是僵站不动,陆襄问道:“你怎么啦?”轻轻拍了他一下,那人竟直直地扑倒下去了,她吃了一惊,凑上去一看,不禁一声惊呼,这人头上一个洞,显是被什么刺穿,早已死去了。
陆襄退了几步,拍了拍心口,大着胆子凑过去再看,这人灰布长衫,高额瘦脸,下巴有颗大痣,她心头一动:这人我见过的,是在哪里见过?用力回想,忽然记起:是在饭馆里。那时这人谈论周百川惨死之事,说“手段如此毒辣,八成是魔教干的”,她彻伤彻痛之中,听得“魔教”二字,不由抬头瞥了他一眼。这才一转眼,他竟然已经死了,想必是那话钻入了魔教耳朵里,魔教下毒手把他给杀害了。
陆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要走,突然之间,给人一手捂住嘴,一手挟住腰身,随即大风扑面而过,已给人掳到了巷子墙后,她猛吃了一惊,那人说道:“嘘。”示意她别出声,陆襄点了点头,那人松开了手,只见他一身墨色锦衣,相貌白净俊秀,手中轻摇一柄折扇。
陆襄觉得他有一分眼熟,心想:这人我也见过的,也在饭馆里。那时这位公子坐在她北面,对跑堂说了一句“那位姑娘的账算到我这儿”朝她点头微笑,当时陆襄心中伤痛,哪有心绪留神周围的事,但一瞥眼间,留下那公子手摇折扇的印象,此刻见到这人手中摇扇,便记起他正是为自己买账的公子。
陆襄道:“你搞什么……”“名堂”二字还没说出来,又被他捂住了嘴。随即听到一阵急乱的脚步声,黑暗中有人低声道:“快看,这儿又有一个。”陆襄立时安静下来,顿了一下又听见一个娇嫩的女声:“这伤穿头而过,和周大哥的伤一样,凶手恐怕是同一个人。”
陆襄心中一凛:她是说周伯伯。又有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一招毙命,手法干净利落,歹徒身手不一般呐,恐怕……咱们这儿没人是他对手。”那女子嗤笑一声,道:“怎么?还没查出歹人身份,你就害怕了?”
陆襄我寻思:他们是在追查杀害周伯伯的凶手,想来是周伯伯的好友,这事是魔教干的,这便去告知他们。正要上前,蓦地被那公子拽住了手,那公子冲她摇了摇头,陆襄迷惑不解,但觉其中另有隐情,便暂且隐着不动。
有声音颤颤巍巍的道:“这都死了四个了,咱们……还要查吗?”那女子斥道:“怎么不查!周大哥不明不白的惨死,咱们少不得要替他讨回公道!”
陆襄心中喝了一声彩:好一个仗义的姑娘!又听那沙哑的男声道:“傅姑娘,我说的实话,也不怕你耻笑,这单差遣,咱们怕是承担不下。”那傅姑娘骂道:“干甚么婆婆妈妈的,你也算个大丈夫?”
陆襄心想:那姑娘姓傅,我定要和她结交。突然听得一道甚为响亮的破空声,便有人“啊!”的一声惨叫倒地,想是给什么东西打中,陆襄惊了一跳,忙探出头去看,只见那人身子缩着一动不动,已经死了,这些人想必也是有些道行的,竟被一击毙命,那沙哑声音惊呼道:“什……什么人……”四下里无人回应,傅姑娘叫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