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郁家老宅。
老宅从外表上看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普通,开进去后才知另有乾坤,占地极广绿化很好。只门口小小的保安室都有单程租的房子大,从大门开车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到宅子门口。
古色古香宅子外表里,倒全是黑白灰三色的全现代装修。简洁冷淡一尘不染,像样板房。
司机和保镖下了车,朝单程鞠躬行礼后离开,单程习惯地向他们回了一礼呐呐道谢。结果显然吓坏了那保镖,一米九几的大个子面色惊恐地跑得飞快。
一个和气的管家过来引着单程进了屋子,大概是互相通过气,这群人都只叫他‘单少爷’了。
“少爷,少爷还在楼上,待会儿才能下来。请您在客厅稍微等待一会儿,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们就是了。”
单程拘谨地打量了这奢华大宅子一圈:“我想给额……你们少爷做点药粥。”
到了极其宽敞的厨房,单程才发现他之前的菜是白买了。
宽大的厨房里,有十几位厨师正忙得热火朝天,专门负责给郁家小少爷做饭菜。而厨房旁边便是一个步入式冰箱,约莫有他租的房子大,里头都是最新鲜的肉蛋奶。
单程拎着装着共计一百一十二块蔬菜的塑料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单家仆人显然都是极其会察言观色的。
管家很快主动接过了他的塑料袋,将蔬菜拿了出来,让厨师洗了干净,专程给单程让了一个灶,询问过他得知不需要帮手后,才恭敬说了声:“单少爷有事直接吩咐。”。
单程偷瞅了左边一碗挪威深海生鱼片,右边一盘极其罕见的顶级大黄鱼,简短唔了一声。
等单程将一碗药膳端上桌后,才听见外头有佣人们低低的问好声:“少爷。”
单程顺着声音的来向看去,就看见客厅中间墨黑色旋转玻璃楼梯下,一个戴着斯文金丝眼镜,苍白清瘦的年轻男人穿着纯白休闲服,用洁白帕子掩着嘴,低头压抑咳嗽着,缓步走了下来。
只一个低着头的侧脸,便可以看出他眉眼生得极好,面庞出众的好看,是一种男子雪白衬衣纽扣扣到最上头一个,文质彬彬斯文冷淡的美。
单程呼吸顿了顿,才于狼狈低头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郁伶,现任郁家家主最宠的小孙子。郁家几脉子弟繁多,他并非长子长孙,并不需要继承家业。因此他可以自由选择职业,他现在是一名顶尖生物学家。
与郁家其他身居高位在宦海商海呼风唤雨的人不同,他是一个深居简出神秘的人,除却工作从不主动在外露面。
外头对他传闻并不多,但多数时候会伴随着斯文、好看、冷淡、高傲等形容词。
——只是直到今天,单程才明白这一声“好看”有多浅薄。
这个男人似乎完全按他审美长的。
有这副长相,哪怕是个变态,他也认了。
单程有那么一瞬想。
郁伶走到了餐桌前,仆人给他拖了椅子坐下,咳了一声后,用带着些许潮红的面色,近乎贪婪地看了好一会儿单程,才垂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大概是怕影响到单程,郁伶低头咳嗽时声音很是压抑,因而显得沙哑克制,并不似一般人的急迫,反而有些文质彬彬的味道。
单程忙道:“没有等多久。”
郁伶轻轻朝他一笑。
单程晃了一下神,才猝然反应了过来,狼狈地低下了头。
——这个男人容貌有股让人沦陷的魅力。
“今天毕竟是我们的,新婚夜。”餐桌上空气安静,郁伶等仆人们上完菜后,定定盯着单程逃避式垂下的眸子,眸光幽暗。
他不动声色朝单程伸出了手,声音清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郁伶。”
单程忙回握了上去,低头小声道:“我叫单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两人的手轻轻交握随即分开。
单程只来得及感觉到那双手冰凉的温度,郁伶便很快收回了手。郁伶主动道歉了:“抱歉,还没有习惯。”
单程刚想说没什么。
“我以后会尽量习惯……”郁伶含糊着刚开口,于桌下留恋着着指尖的触觉,佯装低低咳嗽了起来。
——如何克制不吓到你。
单程到底没听清郁伶会尽量如何。
等再安静下来后,郁伶已看向了摆在鱼子酱、澳洲车厘子、挪威生鱼片中间,朴实无华的药粥了,他看向单程道:“这是你做的?”
单程猜到管家应该和他说了,低声道:“在车上听说你有点胃疼,我刚好跟外婆学过一点药膳。不过我不知道你这里有这么大的厨房,早就准备好了晚餐……”
单程想说要是不想吃的话不用勉强,却已见郁伶端起碗吃了起来。
郁伶吃得很斯文,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吃得很缓慢,表情十分珍惜,仿佛遇见了自己十分喜欢的东西似的。
郁家餐具比市面上外头餐具都要小一圈,这一个小碗只单程拳头一半大。
郁伶只吃了半碗,便用手绢擦了嘴,眸光里有克制的惊喜与愉悦:“很好吃,谢谢你。”
单程看了郁伶只吃了半碗,暗自心惊这人饭量少得和猫儿似的。
郁伶主动用公筷给单程夹了几道菜,愉悦盯着单程吃东西的样子,目光定定的一错不错:“都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不喜欢的话叫他们再改。”
桌上几道菜里,嫩羊羔肉和灯影牛肉等恰好都是他喜欢的。
单程低头吃了起来。
局势比他想象中的好,这郁家小少爷人虽然冷淡了些,却没缺胳膊少腿精神不正常有见不得人的残缺的样子。
还生得这么好看。
郁家的饭菜古怪地合他胃口,他吃了足足三碗,有些不好意思:“我吃太多了。”
“不会。”郁伶盯着单程殷红的唇,眸光幽暗闪过锐光,又低低说了句什么:“你……很好。”
吃完了饭,佣人们收拾了碗筷,询问了少爷要不要去休息了。
单程不由得就想到了两人是新婚夜,怕是要同床共枕的事。
他有些局促地不习惯,刚想怎么提一下这件事。
郁伶已察觉他的退避,不动声色起身,忽然贴近了他的脸。
单程猝不及防,只感绝着如冬雪中冰凉的白桦林的味道铺天盖地朝他罩了过来,他近距离看到郁伶苍白冷淡的神色,斯文严谨的眉眼,略显苍白的唇,好看得令人失神。
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了他的唇。
单程喉咙不由自主滚了滚:“郁、郁伶……”
郁伶沉沉望了望那半开的红唇半瞬,才若无其事用雪白的帕子取下半颗饭粒,含笑的声音清冷而彬彬有礼:“对不起,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