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倒好了,虞鸾珠垂着眸子与穆王交杯,浅浅地啜了一口酒。
最后是结发,宫女分别从楚寰、虞鸾珠的长发上剪下一缕,打成结放进一个红色的香囊再收进锦盒中,便算礼毕。
楚寰按照规矩去陪宾客们用晚膳了。
女客们也去吃席了,太子妃虞丹华、庄康长公主、长乐公主留了下来,陪虞鸾珠用膳。
虞丹华是虞鸾珠的大姐姐,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必再介绍。
庄康公主是景隆帝与沈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太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出生的早,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早已出宫嫁人。沈皇后、太子都很喜爱虞丹华,庄康公主同样满意虞丹华做她的弟媳,爱屋及乌,庄康公主对虞鸾珠也充满了善意。
长乐公主就不一样了,她是郑贵妃的女儿,今年十六与虞鸾珠同岁,虞护有多宠爱虞鸾珠,景隆帝、郑贵妃就有多宠爱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继承了郑贵妃的美貌与骄纵,素来自诩京城年轻闺秀中的第一美人,从前听人夸赞虞鸾珠长乐公主就不高兴,今日来喝喜酒,亲眼见到虞鸾珠,发现虞鸾珠果然比她美上一些,长乐公主看虞鸾珠更不顺眼了。
可惜这里是穆王府,虞丹华、庄康公主都站在虞鸾珠那一边,长乐公主自知孤立无援,便没有嚣张放肆,只在吃饭时假意惋惜道:“王嫂如此美貌,如果大王兄脸上没有那道疤痕,与王嫂也算天作之合,可惜——”
长乐公主故意断在这里,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虞鸾珠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虞丹华也像没有听见长乐公主的话一样,柔声对虞鸾珠道:“王爷这边的厨艺真不错,妹妹觉得呢?”
虞鸾珠的嘴很刁,虽然她这边的饭菜是穆王府的厨子单独为她做的,色香味俱全,但咸度比虞鸾珠平时的口味重了些,虞鸾珠只是勉强自己在吃罢了。但实话当然不能说,虞鸾珠笑着点头道:“是很美味,姐姐与大公主多吃一些吧。”
她直接忽视了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却没有虞鸾珠的涵养,被三人公然挤兑,长乐公主啪地放下筷子,气冲冲走了。
长乐公主受了委屈,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她带着身边的宫女去了穆王府的宴客厅,当着喝得酒气冲天的男客们,指着定王道:“三哥,她们欺负人,你快送我回宫!”
定王还想多灌楚寰几碗酒,灌得楚寰烂醉如泥进了新房也立不起来或是直接醉死了才好,看到妹妹定王皱眉道:“你想回宫叫宫人送你回去,别耽搁我们喝酒!”说完他继续去找楚寰拼酒了,一眼都没有多看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气得跺脚,决定回宫去母妃那里告哥哥一状。
太子也想灌楚寰喝酒,但虞丹华不想耽误妹妹与穆王的花烛之夜,待时候差不多了,虞丹华派穆王府的小丫鬟去提醒太子一声。
定王不在乎妹妹长乐公主,太子在乎虞丹华,知道虞丹华想走了,太子终于摆出好弟弟的模样,叫陈维、项渊扶已经醉得走不好路的楚寰去洞房,他招呼宾客们都散了,由穆王府的总管太监赵恭良安排送客。
***
没有新郎官能躲过大婚这日的劝酒,有的人家会往新郎官的酒里掺水,但那只适合新郎官身份高宾客们不敢大闹的人家,楚寰的三个弟弟不是太子就是比他受宠的亲王,且兄弟关系不睦,为了避免酒中掺水被三人发现并揭发出来,落了颜面,今晚穆王府的酒全是实打实的烈酒。
楚寰酒量虽好,空腹喝了那么多,刚离开宴客厅,楚寰腹中忽然一阵闹腾,一把推开陈维、项渊二人,扶着一棵树木呕了起来。
陈维上前替他拍背。
楚寰几乎将一肚子的酒水都吐了出来,吐完脚步真的虚浮了,不过还能自己走。
他先回房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备用喜袍,吃点饭菜填饱了肚子,这才摆手命陈维、项渊回去休息,他只带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去了鸣玉堂。
三月中旬,月光皎皎,匾额上的“鸣玉堂”三字被下人擦拭得不见尘埃,被月光照得反射着光芒。
楚寰忽然记起当年虞鸾珠冲喜暂且搬过来,他陪她回来,站在这里为这座院子赐名的时候。
“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没人听过鸾鸟的叫声究竟如何,今晚,他却可以好好地听一听。
醉意中升腾起一股新郎官该有的欲/望,楚寰最后看一眼牌匾,大步跨了进去。